当时那个患者的主治医师说过他有胃癌,强行抽血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除了自己谁的命都不算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当然没什么好犹豫的。
可谁能想到躺在那里的患者就是文希。
坏事做得多了,总归是会一点点应验在自己身上。
“就是前两天。”医生开口道,“有个急救室的患者出了车祸,血库告急,不知道哪个黑心眼的打上了你爱人的主意,硬是从他那里抽走了血。”
秦暮白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跌进了没底的深渊,他近乎自虐地抓着自己的手臂,呼吸越发地粗。
是他……
他才是那个拉文希下地狱的恶鬼。
秦暮白抓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的头抵在地板上,一下下重重地磕下去,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口的剧痛。
他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声音,凄厉得仿佛要把他的灵魂撕裂,他终于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上。
男人无力地滚动着喉咙,手忽然对着空气里的微光抓了抓,依稀间他似乎是看见了少年时的文希,他轻扬眉梢,朝着他奔跑过来。
那时一顾惊鸿,他是怎么想的来着。
昏迷前秦暮白艰难地勾了下唇,怎么会忘记呢?
他发誓要对文希好一辈子。
.......
热搜上的视频被迅速传播。
“我是文希,出生在江南文家,父母恩爱和美,哥哥宠溺爱护,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十六岁获得花滑世锦赛冠军,十八岁拿到了第一枚奥运金牌,人生顺遂,少年得志……”文希小小的笑了一下,声音轻了不少,“我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直到十八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人,然后……我爱上了他。”
“全世界都在阻挡,所有人都说他配不上我,可我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于是我牵着他的手放弃了所有,跟他一起去了京城,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想着啊,时间长了我爸妈总是会接受他的,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我们在廉价出租屋里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那也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们结婚了,没有婚礼,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张简单的结婚证,他说等以后有钱了,一定会……”文希艰难地顿了顿,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说他一定会对我好。”
何止呢,男人抚摸着他变得粗糙的掌心,黑眸浸满了疼惜,他把脸贴到文希的手掌心,那样温柔认真,就连星星都心醉,他说以后会把他的小月亮养在锦玉丛,定不让他吃一点苦。
可后来呢……
后来文希所有的苦都是他给的。
“我被白帆陷害送进监狱,我等了他很久,他说他一定会来救我,我相信了他……”文希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他瞳孔微动,那种冷然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了似的,“庭审当日,他揽着白帆的腰没看过我一眼,把我的罪名死死按下。”
“我的师弟和我的爱人在一起了,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
而他就像是个垃圾被扔在肮脏的角落。
“秦暮白,也就是我的丈夫,他为了给白帆出气,在监狱里挑了我的脚筋。”文希说这话时是在笑着的,他咬重了丈夫两个字,带着股讥诮。
“我时常会想啊……过往的十八年是不是只是一个小可怜蛋幻想出的美梦。”
青年咬着食指,浑身都在发抖,仿佛在忍受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苦,他强撑着歉意道:“很抱歉这封信是以视频的方式,”
他眨了眨灰色的眸子,“因为我其实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因为我胃癌啦,实在太痛了,我撑不住啦。”
“对不起,我做错了很多事,也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我……”他摸索着站起来,笨拙地鞠了一躬,“拜托了大家,后面的事拜托你们了。”
帮我拿回属于我的公道和清白。
最后青年冲着视频挥了挥手,像是过往的每一次他骄矜地站在领奖台上一样,眸光中似是藏着四月桃林,风一吹,只余一声清冽干净的气息,“我是文希,希望的希。”
却至死都被困在绝望的牢笼。
白帆在医院里挑衅文希的话录音也被尽数放出。
遗书在网上迅速发酵,服务器一度崩溃,就算资本的力量再强,也抵不过以亿计数网民的愤怒。
他们中间有人曾把文希当过信仰,有人曾狠狠唾骂过文希,有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再也不愿意关注他,这时却站在了一起。
毕竟他们亲眼看着文希长大,长成意气风发的小月亮,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们的小月亮却被自己最信赖的爱人和师弟联手送进了监狱。
75 胃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