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金面沉如墨，看着属于南疆营地的篝火一簇簇亮起，想着的却是司明月最后的那句话。
无间崖是炽金卫的无间地狱，他们曾经名噪一时，现在却只剩下他们这些后裔，抱着那些说不得的秘密悄然离去。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大哥，小弟不甘心。”
就在陈玄金眺望远方的时候，他身边一人开口了：“我想出山。”
“老四你疯了！”陈玄金还没接话，另外一人就率先开口了，“现在天下已经够乱了，你还想用那些祸国殃民的东西去害人么？！”
“我受够了！”老四颜凛激动地站了起来，“那是当年炽金卫的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皇帝死了，朝代都换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我想出去！我们是人啊！”
他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不甘和悲凉。
他们五人出生在无间崖，生活在无间崖，世人的一切与五人无关。可是今日却有这么一批人，用他们手中的刀，用他们的身体的血，用他们杀出来的路，真真切切的告诉颜凛，他们是人。
神明的血是冷的，不为万物所动，但人的血是热的，是会沸腾会流动的。
也是会被影响的。
陈玄金听着他的呐喊，终于是有了反应。
“如此，你便去吧。”
“大哥！”另外一人震惊之下刚想劝阻，却听得陈玄金幽幽道，“下山可以，但你此生不得透露无间崖守住的秘密，也不能再回来。”
“无间崖掌握了太多前朝辛秘，若是透露出去，只怕这天下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届时我等会与万仙楼联手，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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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容貌未改，颓废的是精神。
颜凛看着他慢慢蜷缩的身子，手中拳头握紧留下一个“好”便匆匆离开了。
“大哥。”
另一人还想再劝，却见陈玄金摆了摆手：“不必劝我，今日我去见了宁王妃，她说的对，无间即地狱，人间亦地狱。我等镇守此处，本在尘世之中，又何谈出世入世。”
“这......”
天和镇内。
严秋和徐锐也听说了苏墨刑斩杀大军将领的消息，可还没等两人露出喜色就听的他们全军覆没和南疆增援来袭的消息。
徐锐眨了眨眼睛，一时间竟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就连烛火都多了几盏，飘在空中，尤为刺眼。
严秋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沉重道：“去让将士们做好准备吧。”
姜良县，沁墨听见苏墨刑战死的消息后久久不能回神。
跟随司明月多年，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亡，更是在经历过阿轲一事后有了寻常丫环不具备的心智。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件事情。
这种感觉让她悲戚，让她觉得自己心里也空了一块，更让她觉得轻飘飘地，不真实。
司明月看着她浑浑噩噩的模样，想要去帮她擦去那不被感知的眼泪，可她仅仅是抬手便感觉到针锥刺骨之痛。
最后还是周清崖开了口：“丫头，去烧点水吧，你主子还差最后一步了。”
沁墨不为所动，直到司明月说话才如梦初醒，整个人就这么飘了出去。
待她的落魄身影消失不见后周清崖这才叹息道：“那苏家小子也是可惜了，老夫曾经在塞北行走时曾得他救命之恩，没想到一转眼便白发人送黑发人。”
“让小丫头静静吧。”司明月说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南疆大军修整了两日后便重新开拔，朝着天和镇而来。
经过两日勘察，他们发现经过那次突袭之后，平南军的动作开始不断变小，又辅以锅灶数目减少为证，他们最终认定，平南军大势已去。
天和镇内，严秋带着众人严阵以待。
“将军，看清楚了。”一名斥候回来禀告，“领头的是南疆前圣子符辽。”
严秋闻言，看了看已经准备好刀枪的同僚，沉声道：“今日之役，若是胜了，我等共享荣华，若是败了，你我便与这镇子一道葬于火海，以报我等刀剑不杀俞朝百姓！”
“是！”
南疆大军来得很快，三波斥候通报后便已经抵达了镇外，开始沿着山脉扩展，似乎是想要将整个天和镇包裹其中。
严秋并不会慌张，他先是让一个小队阵前御敌，造成试图突围之势，而后用让剩下的平南军埋伏在山脉之中，化整为零，试图将他们引入天和镇。
南疆大军果然中计，几番交战后便开始朝天和镇内收缩。严秋周边的人已经将燃火羽箭准备就绪，只等他们入镇点燃沟渠内的火油。
先锋军，前军，中军.......
眼看南疆大军就要破阵，严秋的手也举到了半空中时，忽然在淮南府边界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声。
严秋等人的动作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一瞬，南疆大军竟然是开始向镇外后撤！
“将军！”
徐锐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
严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中军已经是瓮中之鳖，就算现在下令也来得及。
可是他还未有所动作，一直都注意着边境的斥候却是快马赶来：
“将军！不好了！有一支大军突然出现，已经将咱们包围了！”
“什么？”徐锐大惊，“可是看见了旗帜？”
“黑底蛟龙银纹。”
“将军！是摩洛耶的大军！”徐锐震惊道，“他们怎么来了？！”
然而严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此时他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了剑柄，心中一股无力感油然而起。前后夹击之下，他们如何才有生路？
“徐锐，你找一个人突围出去。”严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开口，“将这里的消息告诉宁王妃，让他们快走！”
“不行，将军，我们掩护你撤退！”徐锐持刀挡在了他面前，“您是主帅，不能在这里跟我们涉险！”
“人都没了还算个屁的主帅！”严秋难得骂了一句，竟然是直接推开了徐锐，“算了，就你吧！”
说着他就要让人护送徐锐突围，后者不愿，他便干脆将人打晕了过去。
送走徐锐后，严秋看着不远处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天和镇，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是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诸位同袍，今日之后咱们下去也算是多了吹嘘的资本。”
说着他便翻身上马，带着身边的平南军将士们追着南疆大军而去。
三军交战，不知是谁点燃了火油，整个天和镇霎时间变成了火海，拦住了摩洛耶大军的步伐，将他们挡在了南疆和平南军之外。
严秋一马当先杀入敌方阵中，每每挥剑定有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盔甲，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百里之外，符辽骑着马远远地看着正在厮杀的严秋，他冷笑一声，招了招手，接过身边奴隶送来的大弓，拉弦搭箭直接瞄准了严秋的脑袋。
“让其他人小心点，一会别伤了躯体。”符辽轻松道，“这可是上好的傀儡。”
话音刚落他便将羽箭射出，箭头转过人群，直接朝着严秋袭来。
待严秋察觉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层层包围之下，他根本无法躲闪！
“有了这上好的傀儡，符级你拿什么跟我斗！”
然后符辽得意之后，却看见那羽箭在离严秋三步之遥时，被什么东西打中，偏离了方向，刺中了一个准备偷袭严秋的傀儡。
“是谁！”
眼看即将到手的傀儡就这么没了，符辽一双眼睛顿时长得极大，露出了大部分眼白，他嚷嚷着：“是谁！”
回答他的是另一支呼啸着袭来的箭矢。
符辽身边战士替他挡下了这一箭，但却也被上面的力道震退几步。
“祭祀！是宁王和北征的平南军到了！”
第 195 章 第 195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