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去一半，从此另一半昼夜难安，虚空一片，难过的想把自己撕碎。
子蛊死亡，其实对母蛊本身的影响并不大，只是被留下的人需要撑过最初巨大的空寂。
他是这许多年里，屈指可数的几个，最后没把自己撕碎的人。
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可能就是身心被控制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看他痛苦难当，他的子蛊可以偷偷去寻解蛊的药方，徒劳无益后，能为了他孤独地死在远方。
他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已经混肴了自己认定的所谓的爱，也许他也是真正的爱着子蛊的。
所以那时候，他跟这山上游弋的影子一样，只想死去。
只有死去，才是救赎。
但他到底撑了过来，每当最绝望的时候也总有那么一点希冀支撑着他到天明。
很久过后，他才弄明白，那一点希冀，原来才是真的爱。
那些身体上的牵绊会让他死，但是爱能让他拼了命的活下来。
“拼了命的活下来。”安奇突然缓缓开口说了一句，有点点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
“老师，我看到哥哥很难过，他说言起死掉了，我再也看不见言起了是吗？”
安奇把目光从山间收回，垂眸看向摇晃他手的小少年。
那年顾言起发寒族血誓，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安奇做云逸的老师。这要求非常稀松平常，因为安奇一身治国谋略本就是烟雨遥之最，让他来教云逸最好不过。
只是安奇身子不太好，又不愿意离开原本生活的小院，所以云肃答应了这个要求过后，云逸等于就一直养在了安奇身边。
还是小不点的时候，云逸喊安奇老师，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把顾言起认作自己的爹爹。
尽管这个爹爹看起来实在不靠谱。
安奇垂眸没有说话，那小少年却也不等他答，兀自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老师，我不信言起会死，他一定会回来的！”
“是人都会死。”安奇静静说道。
“我知道，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人可以例外。我只是觉得，不是现在。”
小少年的声音清亮又笃定，像晨间乍起的鸟儿，翅膀上含着晨露的清新味道。
安奇抬头，看向已许久未有人至的小院，一场又一场的落雪，掩盖了曾经所有的痕迹。
仿佛这样，就可以说那个人曾经没有来过。
“云逸，你说所有人都会死，那你觉得，烟雨遥会死吗？”
小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屋黑乎乎的门扉，从前，他更小的时候，每每站在这里喊“言起言起”，不一会儿，那门就会打开，一个白雪琉璃一般的人儿就会从里面出来，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自己。
言起的起床气总是有点大。
小少年轻轻笑出了声：“他要来了吗？那个话本里的长宁太子，让我哥崩溃泣血的人......”
安奇垂头去看他。
“......以后的天下共主，是他要来了吗？”小少年眼中没有恐惧，也看不到期待，仿佛只是在淡然地陈述一个事实。
明明是自己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孩子，身上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安奇看着他，点点头：“他要来了。”
第109章 云逸[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