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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沈寻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天色灰蒙蒙什么也看不到,这个时辰,银花应该还没起吧,沈寻心想,是自己起早了,这会儿鸡都不叫,家里的大黄估计也睡得正香。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泪水浸湿了整张脸,沈寻抬手摸了摸,冰冰凉凉的,就跟在梦中被人用手指抵在额间的感觉一样,那个人是死了吗?
      旁边的大姐还在睡觉,沈寻轻手轻脚地起床穿好衣服,然后离开房间,在院子的水缸旁边,木然地往脸上抹帕子。
      她还记得所有的梦境,看来易归言是成功了,他在自己这里留下了印记。
      沈寻觉得很悲伤无助,易归言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也不相信,她无法跟任何人诉说,也许就像他说的,有些事情是无法被理解的。
      外面还是灰雾蒙蒙,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沉睡,沈寻轻轻地扣上院门,悄悄地从门前离开……
      从村里到镇上只有一条官道,官道的入口处有一棵柏树,据说是几十年前一游方道士所种,树身高大挺拔,枝繁叶茂气质傲然,盖如祥云实为奇观,就是与车轮村整个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
      听闻,十年前麓林县的县令途经车轮村,见此树,甚感惊奇,后来知府大寿,县令便把主意打到此树上,于是直接派人过来挖树。
      车轮村的全体村民誓死不愿,男女老少围住大树,日夜轮守才得保全,但又怕知县不肯放弃,于是,老村长领着一众老弱病残,在县令府门前哭哭啼啼好几日,眼看事情就要闹大,怕知府那边怪罪下来,县令这才罢休。
      此树名为车轮树。
      昨日,金银花与沈寻约在车轮树碰头,她跟兄长到地方后,就看到沈寻斜靠在车轮树的树干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勺后,抬起的一只脚往后踏在树干上,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霍霍来的树枝
      看到有人过来了,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歪了下头,向来人打招呼道:“哟,来啦”
      “等久了吧”金银花问道
      沈寻吐掉树枝,才道:“没有,早来了那么一会”
      又跟金银山打趣道:“银山哥,这次要辛苦你多遛一个了”
      “放心,栓得紧丢不了,肯定全乎着带回来”金银山语气轻松
      站在一旁的金银花捂着嘴咯咯地笑,而后一顿,恍然大悟,这妮子敢情是把她一起调侃进去了,抬手作势就要打人
      沈寻边跑边笑,两人打打闹闹间,也聚过来了几个乡民,都在等牛车,准备进城。
      通往白石镇的官道估计是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再加上拉车的大水牛年轻气盛,一辆破车拉得风驰电掣,坐在牛车上的沈寻整个都不好了,一路上脸色发青,虚弱弱地靠在金银花的怀里,狠狠地咬紧牙关。
      好不容易捱到镇上,一下车沈寻就弯着腰在路边吐得晕天暗地,金银花一边扶着沈寻一边给她拍背,等吐完也没那么难受了,几人这才蹲在路边暂作歇息。
      银花还絮絮叨叨地在一边说:“平时大牛都是走得慢悠悠的,可不像今天这么疯狂,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在一旁的金银山默默地拿出水壶,拧开木塞递了过去,沈寻拿过来仰起头就灌了几口,多少好了点。
      迫于现况,沈寻决定还是找两帮手,主要是怕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于是把张家提亲的事,以及自己的打算,跟金家兄妹大致说了,金银花当即表示义不容辞,见兄长还没表态,于是两人都齐刷刷地望向金银山。
      无视两人的目光,金银山在思索片刻后,说出自己的想法:“张家在白石镇上住已是六年前的事了,你想去镇子上打听倒是无可厚非,不过可能也查不出什么,一方面,当时张三郎还小,再者……”
      金银山常在镇上跟县城干活,听到的消息自是比村里人多,于是凑近两人,低声道:“据说当年,白石镇上忽起大火烧了几户人家,经查,火灾起自张家,具体是意外还是人为不得而知,好在没出人命,不过被烧的也不是什么小家小户,最后张家赔到倾家荡产这事才算完,后面因为也没人追究,才不了了之”
      这事乍一听听没什么毛病,但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在里面,后面沈寻细思才发现,整件事情结束得太仓促了。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张家破败了,从镇上搬到乡下,本来就住得偏,平时跟邻里也不来往,突然,前些天到沈家来提亲
      往往就是事情有太多的不合理,才会让人感觉诡异,沈寻看了金银山一眼,果然,都能感到这事不对劲
      这时,金银花认真地说道:“哥,以后我们在家可得小心用火,要是发生火灾,咱们估计得去住牛棚了,要是再把别人家给烧了,卖了我也赔不起”
      沈寻:\"……\"
      话糙理不糙,用火确实要注意点,等回去她也提醒一下阿娘。
      “咳咳”金银山咳了两声,把注意力拉回来:“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很难再查出什么了,我觉得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从张三郎本人入手”
      对此,沈寻深表认同,但是奈何年岁尚小身不由己,只能惆怅地解释道:“张三郎常在县城的学堂,即便沐休也少回村,所以,要接触张三郎就得去县里,而且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这事有点麻烦,阿娘不会同意的”
      “不用担心,我去跟沈姨说,让你在省城陪我几日,不成问题的”金银花体贴地说道
      闻言,沈寻的第一反应是,银花也能唬人?
      随即自我否定般连连摇头:不对,银花怎么会做这种事,难道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沈寻心虚地瞄了一眼金银山,难道是她把银花带坏了,完了,她辜负了银山哥的信赖,但内心还是大为感动,心想等到以后厕纸造成了,银花家的厕纸就由她包了,银花的菊花就由她来守护。
      这边,金银花接着说道:“有个县里的小姐,看中了我的绣品,想让我在县城住一段时间,方便她调整样式,这事一直没决定下来,主要是我哥不放心我一个人,现在正好你来给我作陪,我哥放心,你也能办事”
      金银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原来是顺带呀,看着天真烂漫的银花,沈寻有点惭愧
      好在,省城应该是可以去,不过,今天费了半条命才到了镇上,自然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于是问道:“银山哥,张家老宅还在吗?”
      金银山摇了摇头:“这个不太清楚,我已经很久没来过镇上了”
      而后,沉吟片刻,对金银花说:“银花,你先带二妞去布料店交帕子,之后你俩待在店里不要走动,等我回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金银花拉着懵圈的沈寻,到了常来的布料店,店掌柜是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张生无所恋的脸,看到店里来了人,强势地挽起嘴角,让人感慨生活不易的同时,又不免感同身受地多了些许亲切感。
      看着银花在柜台边跟掌柜侃侃而谈,这倒是让沈寻没有想到,银花这能说会道的本事,平时也没看出来。
      闲来无事在店里转了转,对这个朝代的纺织业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再往自己身上瞅了瞅,对于自家的贫穷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金银山回来得比预想中要快,他站在店门口没进去,朝着店内的掌柜点了点头,沈寻和金银花也连忙跟掌柜告别,而后离开布料店。
      金银山跟两人边走边解释,原来刚刚他去附近,找了一个熟识的牙行伙计,问清楚张家老宅的具体位置跟情况,因为隔得不远,所以过来也快。
      白石镇的中间,是一条北谷河,分成东西两边,也叫东街跟西街
      几年前县衙新建在东街,后面商家也跟着移过来,导致西街日渐败落,东西两街的各方面都差距甚大,因此,西街的房屋在烧毁后,地皮也不值钱,自然也就没人理会,一直残破着。
      从东街步行到西街,差异之大确实令人咋舌,一路走来如同历经两个时节,从枝繁叶茂的夏天到枯枝败叶的冬天。
      在西街的深处有条尾巷,巷子两侧的房屋早已无人居住年久失修,一路走来随着入眼的焦土越来越严重,往前没多远就到了张家老宅
      如今这里只剩断壁残垣,大门是不可能有的,但门洞还是留下来了,三人踩着破砖烂瓦穿过门洞,算是进了门,环顾四周很难再看出宅子的原貌。
      根据烧焦的严重程度,火应该是从正屋后面的房子开始烧起来的,沈寻三人从正屋的右侧绕过去,来到起火点,在被大火烧过后又经历了时间的腐蚀,这里已是脚着瓦砾,头顶青天了。
      看着眼前的房屋残骸,金银山蹲在地上抓了把土,捏了捏,说道:“看样子是从后罩房着的火”
      “后罩房?”沈寻听不太懂
      金银山解释说:“后罩房是大户人家给下人住,或者当杂房柴房用的”
      “是不是天干物燥,然后柴房着了火,才把张家给烧没了”

第5章 金银山.张宅.易归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