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帮偏,事情总能处理得公平公正,令大家心服口服,牛贵的下面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是牛大,牛二,牛花,这几个小孩最大的牛大13岁,牛二10岁,牛花10岁,牛二跟牛花是龙凤双胞胎,牛家的三个小孩也没一个识字的。
按道理牛贵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但他连自己的娃都没有送出去读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牛家的家底在村子里算是挺厚实的,从大屋就能看出来,好不好不说,面积是够大的,刚好子孙生得也多,实用性绝对完胜,沈寻敲了敲门,来应门的是村长媳妇。
沈寻上前说明来意,小牛氏好奇地瞧了眼易归言,但也没多问,把二人带到堂屋等着,才去厢房把牛村长叫了过来。
“二妞,你有啥事啊?”牛村长估计刚刚睡醒,声音哑哑的
沈寻跟牛村长也不客套,直接问道:“牛叔,我这次去了趟县城,发现麓林学院里面的学子都是附近村庄的,让易小郎帮我问了一下,才发现八年前州官曾给每个村子安排教书先生,但凡四到八岁的孩童必须入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村好像没有普及下来?”
牛村长看了两个娃子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久久之后才叹息一声道:“你去趟县城知道得倒是挺多的,这事本来也没有瞒着村里人,只是时间久了,大家都淡忘了,以前车轮村也是有过教书先生的”
沈寻微微诧异,但还是认真地听下去了
牛村长接着说道:“知府大人的这个决定不知道改变了多少农村娃的命运,可惜我们车轮村没这个福份,当年知道有先生来村里教孩子读书的时候,全村自发出资搭建了学堂,还有先生的住所,甚至有的村民,偷偷在后院帮先生种了一片菜地,当时全村有多欢喜,我是记得的”
“可惜来的那位先生,在村里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后面老村长跑到县里找知县大人要个说法,结果那边给的答复是,先生觉得车轮村村民愚昧顽固,不堪教化,并不适合继续教育,当时愿意留在乡下的先生也不多,那位先生很快就去了别的村子里”
牛村长皱着眉头,叭嗒叭嗒地抽着旱烟,没一会整个房间就烟雾缭绕,村长媳妇端了几杯茶进来,走的时候把旁边的两扇门都敞着。
沉默了许久,牛村长才重新开口道:“这件事情对村里人的打击得有多大,这么多年谁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幸亏有你牛爷爷在,不然全村都要信了那个知县的鬼话”
沈寻忍不住开口问道:“是知县骗了村里人?”
牛村长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在知府大人下达政策的两年前,车轮村就跟这个知县有过过节,村口的车轮树你知道的吧,当年那个知县看中了车轮树,但在你牛爷爷组织下,全村才得以护住大树,后面事情闹到衙门,知县才得罢休,不过梁子也就结下了”
“若是因为私人恩怨,那村里可向知府告状,作为政策推行者对于这种小动作,定是深恶痛绝”易归言道
牛村长认真地打量了眼前的易家小郎,点了点头,才答道:“若是一早就发现这其中的蹊跷,这方法自是可行,可打从村里的先生走后,老村长就一直往县里跑,想着再争取一次机会,直到知县换任,才在新任知县那里探到其中原由”
听到此沈寻气愤道:“就因为没让他挖树,他就拿全村孩子的前程跟命运来报复吗?这个知县太可恶了”
“既然新来了知县,为什么不给村里派先生?”沈寻又问道
“官官相护这个词你可听过?”村长朝两个娃道:“那一任知县调任后步步高升,临走前还叮嘱了车轮村一事,不可变动,当时你牛爷爷知道这事的时候,就气到大病在床,直到现在还得日日喂药”
“那个知县是想毁了车轮村的子子辈辈,但凡村里人心不齐,只怕现在是一个人也留不住,自然没有哪个小官,愿意为了个村子,在自己的仕途上招敌,后面有人劝说你牛爷爷把树挖了送给那个知县,只要那位大人的气消了,车轮村的诅咒也就没了”
“不能挖!”
沈寻怒气冲冲道:“车轮树是村里的象征,怎么能毁在那种人手里,像这种借用权势为所欲为,睚眦必报之人,车轮村的人万不可向这种人低头”
村长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缓缓道:“实不相瞒,我是动了挖树的心思,民终是斗不过官,别人动动手指就能毁了这么多人的前程,我不想把全村孩子的人生都赔上去,每次看到你们,我都是愧疚的,是我们大人的倔强,跟固执,才让你们的人生失去了另一种可能性,我时常怀疑这种坚守是不是正确的,有没有意义”
“这么多年你牛爷爷一直护着大树,他总说,没有车轮树的车轮村不能叫作车轮村,大树是死去先人魂魄的归所,是活着村人的脊椎骨,没有骨头的读书人,即便往后能拜相入阁,也不过是粪坑里又多了条蛆虫。”
村长把烟杆里最后一口烟吸完,磕掉烟灰,喝了口茶才对二人道:“事情就是这样,这些事实,你们作为村里的下一代是有权知道的,大树我们护住了,接下来怎么办就交由你们了”
易归言知道村长言尽于此了,起身供了供手朝着村长说道:“村长无需担心,每一个车轮村的村人,从祖辈传下来的气节跟骨气都不会让他们屈服,老树长是真正的英雄,能成为车轮村人,是我们的福气”
村长苦笑一声,朝着二人摆了摆手,独自转身离去
两人从村长家出来后,沈寻问易归言:“你什么时候回麓林学院”
易归言笑道:“明天早上车轮树下不见不散”
沈寻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几声,直到路口的时候两人才分开
回到家后,沈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从熊大兄到村长家听到的所有事情都跟阿娘还有大姐说得清清楚楚,并且把自己的打算也大致地说了下。
“你打算去求覃小姐?”沈氏不赞同道:“覃小姐即便是知府小姐,当年那个知县如今的官威是不是比知府要大,虽然你们感情好,但情份这种东西是经不起磨的,你才十岁跨过年也才十一岁,你又何苦出这个头”
沈梦虽然也不是很赞同,但她还是劝慰沈氏:“阿娘,二妞这个岁数,再过个两三年也能许人家了,她虽然年纪小但主意比你我还要正,做为车轮村的一份子,不论年纪大小若是真能破了这个局,何不让她去呢”
沈氏深叹了口气,当真体会到孩大不由娘,于是道:“行吧,那明日我同你一块去,这事也先别往外说,等成了再说”
沈寻还是拒绝了,她倒是不介意沈氏一块去,毕竟人多力量大,有时候阿娘也能帮着拿个主意,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阿娘大姐帮忙。
第23章 烫手山芋.车轮树.气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