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底下出了京都去。
“却也不曾。那道人一身破烂不堪的道袍,披一条袈裟,身材肥腴,头顶有几点戒疤,手里拨弄一串看不出颜色的串珠,肤色白皙,年纪约莫古稀上下……”
纪琮一板一眼将他知道的尽数告诉李丹敏。
李丹敏愈发不耐烦起来,尖锐的指甲微微往里勾了勾,几乎嵌入皮肉。
然而纪琮并不曾说完。
他吞咽了下口水,轻咳一声,‘‘最要紧的一点是,侄儿并不曾瞧见他究竟去了哪个方向,他甫一转身,侄儿身边就无故升腾起一波碍眼的白色烟雾,等散开来时那人已然不见踪影。
‘‘照你的说辞,找寻那道人是绝无可能了?
纪琮抿唇不语,神态间已然默认了。
李丹敏不甘,‘‘来人!
当家主母一拍桌子的威严让随侍的下人均是心头一震,走动做事愈发谨小慎微起来。
‘‘包围六尺巷,即刻联系五城兵马司,封锁进出城门,快马加鞭送信进宫,请陛下决断此事。
此事非同寻常,她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事不好做,吩咐起手下人来雷厉风行。
‘‘姨母,万万不可。六尺巷向来是良民所居之处,平日里与世无争惯了,姨母突发此举,嚼人舌根是小,将罗表妹的状况传出去,如何盘算都并非好事。
纪琮站出来,言辞诚恳,情真意切,‘‘还有进出城门,眼下知会五城兵马司行个方便已然来不及了,何必多此一举。
纪琮分析得句句在理,李丹敏勉强将胸间的憋闷压抑下去,踢皮球踢到纪琮那儿去,‘‘依照琮儿的想法,眼下该当如何?
她的确关心则乱,竟连这关键的一点都不曾注意到,还须得纪琮这年轻人提醒,才避免犯糊涂。
‘‘倘若姨母放心侄儿,尽管放手让侄儿去做,整株芝草到手指日可待。
纪琮毛遂自荐道。他知道,他表现的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眼看着如此难得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整株吗?”李丹敏喃喃自语,不太相信纪琮的说法。可她一无所知,除了相信他以外别无他法。
“芝草分三段入药,如此整株疗效方才最佳。侄儿从那道人处得来的芝草,统共不过三分之一不到,于疗效有亏,不过勉强续命,及早找寻良策以整株芝草入药,否则罗表妹不得不吃些虚不受补的苦头了。”
“此话怎讲?”李丹敏一惊,她知道虚不受补的道理,是否要紧却不清楚。
“侄儿愿向姨母请命,及早找来完整的芝草,早日治愈罗表妹的病痛。”
纪琮谦逊笃定,眼神闪烁着势在必得的亮光。
李丹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到底咽了回去,只叹了口气,“是生是死,端看欣欣的造化了。”
无奈,悲凉,沁出一滴眼泪,欲落不落地挂在眼角。
“姨母不必伤感,有侄儿在一日,就为此奔波劳碌一日,绝不耽搁罗表妹的病。”
空气分明有一瞬间的静谧,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曾主动开口。
不是病,这不是病。
两人心照不宣地如是想,蛇蝎心肠的女子向尚且在娘胎里苟活的婴孩投毒,如何能算得上是受害一方的过错呢。
第三百零七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