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错。那杏花糕就有点糟糕,与其说是杏花糕,不如说是大发糕。拳头大一块儿不知道用什么糙米粗面蒸的发糕,没滋没味还有点干噎,必须就着水才能咽下去。表面撒了一层酥饼碎片倒是味道还好,有点酥香和清甜,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杏花味道。
“该不会是这位大婶自己蒸的糕,然后把杏花酥饼之类的捣碎了当做糖霜撒上去,就收杏花糕的钱了吧?”明月出敏锐指出,她以为的杏花糕是杏花调味做出来的粘糕,应该跟桂花糕是一样的,根本不该是这种馒头蘸白糖的调调。
连那位路人也笑了:“这位小娘好生厉害,正是如此!”
马脸大婶啐了他一口:“你这书生好没道理!好心给你白吃白喝,你还要挑剔!”
路人拱拱手:“再写一首诗与你。”
马脸大婶笑了:“谁稀罕你那破诗!”说着又给明月出端了一碟子小菜。
屠博衍极度嫌弃那碟子抹布丝儿,哦不,咸菜条,力劝明月出放弃:“若是吃坏了,虽有药也是遭罪的,你总不想为了它再死一次。”
好在有了白油烤兔腿,明月出也不饿,她喝着水,自来熟地跟马脸大婶套话。这位马脸大婶大概是自己独自料理茶寮格外寂寞,逮住个人便说个没完。一杯茶还没喝完,马脸大婶已经把自己的事情说了通透,还把自家村里也八卦了齐全。
明月出也总能恰到好处地提出个问题来,比如说:“这么说杏花村的村长家的美人儿嫁去了城里?”
“可不是嘛,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大儿也是去西域贩药材,不曾归家。大概是膝下虚空,去年又生了一个小儿,倒是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马脸大婶介绍着杏花村的情况,又问明月出的八卦,“仙客这一副突然离家的模样,是为了啥呀?你这样标致的小娘子,可别和他一样,是为了出来长什么见识的。哼,见识没长到,倒是啥啥都丢没了!”
路人也不恼,呵呵一笑:“千金自去复再来,不怕。这位小娘一身道家装束,是寄名在观里的?”
寄名就是在道馆里挂名图吉利,古时候大户人家孩子难养活,便寄个名,或者再严重些居家做个道士打扮,或索性送去道观修行。《红楼梦》里的妙玉就是个例子。明月出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大概是她实在没有那种出尘之气,所以才被人怀疑是寄名的赝品。
“你——”屠博衍刚要叮嘱,却听明月出稳稳当当地开了口:“我?我是奉师命出来的,我师弟比我早下山,说有贵人求医让他去救命,如今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没半点儿消息。师父着急便催我下山找找。大姐,离这里最近的城是哪个?”
路人点头:“原来如此,是隐者之后啊。”
听了贵人二字,那大婶露出个满脸开花的笑来:“既然是贵人求医,那必定去了长安城。你不如从这条岔路先去杏花村落脚。杏花村的村长一家最是扶弱济贫的,收钱极少,又做得好饼好食,只管去留宿一晚。明日再坐村里的牛车去县里,再寻骡马市到长安,也免得荒郊野外不安全。顺便把这个人带走,免得他又差点饿死,还要把罪过记在我的头上。”
“若是方便,还请捎我一程。”那路人起身做了个揖。
长安?明月出眼睛一亮,马上征求屠博衍的意见。
屠博衍满嘴嫌弃:“你若想当个好人带着他就带吧,这人是个读书人,又饿了这些天,就是你自己也能一脚踹倒他,不足为惧。”
“好啊,那就跟我走吧,我功夫很好没问题。”明月出一脸自信。
那马脸大婶殷勤道:“要是仙客不嫌弃,到了杏花村,就提我马二嫂的名字,保管好周到!”
明月出道了一声谢,终于吃完那块糕,心道可算没浪费食物,赶紧转头就走,却把两只兔子忘在了桌子上。
等她走出好远想起来时,一回头遥遥看着那大婶神色匆忙地拎着两只兔子丢到了土路对面的长草沟里,好像那两只兔子是什么晦气的玩意。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好歹也是两口肉,怎么就给扔了?”明月出十分看不惯这么奢侈浪费的恶习,更怀疑这举动背后有什么糟心的深意。
屠博衍那种出身,看见的兔子不是他妹妹玩赏的,就是白玉盘子里果子白面捏的,他更不知道这两只兔崽子有什么忌讳。
那路人却有几分见识:“或许是这附近有什么请神的忌讳,要不就是长安城南市里有哪位出名的兔妖得了势,平头百姓惹不起。”
“有这种事!”明月出不敢多说,只怕人家看出来她连啥叫南市都不知道。
那路人一哂,好心叮咛:“山中无岁月,你若是进了长安城,可得多加小心才行。哦对了,在下姓王,行十九。”
“就是王十九郎。”屠博衍翻译。
王十九郎,看来这姓王的书生是大家族出来的,怪不得虽然脏兮兮的,言行举止却令人好感。
“我姓屠。”明月出也学着那王十九郎拱了拱手。
两人一身带着那王十九郎一路大步流星,果然天黑前顺着马二嫂指的路赶到了杏花村。
第十四章 遥指杏花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