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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中人对夏国商国这样的古国心存敬畏,相信来自这些国家的人具有通灵通神的力量,因此各国约定俗成一旦有什么祈福祭祀之类的大活动,多半都走这种上古遗风,不穿红黑大袍供个青铜皿都不好意思下跪上香。
这不,第三天排场最大的祈福宴便是一人一食,搭配两件食器:一件是盘子大的豆,一件是变形的鬲。豆这种食器,类似于高脚杯或者烛台,有盖,可以放羹汤或者饼之类的东西,也可以放肉食,用途颇广。鬲是一种三足,足内中空,可以直接加热的方便食器。鬲这种东西实在可以当做火锅的雏形,毕竟煮肉蘸取羹,听着和涮羊肉蘸韭菜花也没太大区别。今晚祈福宴所用的鬲则是鸳鸯锅,一边做盆比较深,可以放汤,另一边较浅,很像平底锅,锅底还有些棱条,权当做是烤盘。
这么古怪的玩意,肯定必定来自戚家小酒一干人等的头脑风暴,原因无它,因为今晚按照风俗用不上太多器皿,菜肴花样也要紧靠主题,尽量上古尽量阴间,所以加个小小烤盘,也算是杀出一条血路,多一个菜品。
好在这样的宴席,主业并非是吃,祈福镀金显摆身份拉拢人脉交际才是重点。
明月出按着引座的侍婢入席,一落座觉得哪里不对,她坐得这个位子似乎有点低了,原本的安排是她按着公主的头衔来坐,如今身边却是几个世家庶女——倒不是她看不起人家,而是屠博衍念叨了一天要小心谨慎,念叨得明月出也有些草木皆兵。
好在今天的餐饮水平,明月出也下不去嘴,不过是装个样子端坐在原地——就坐了十来分钟,她便腰酸背痛腿抽筋,换了屠博衍上线。
“不行,跪坐太不是人了,臣妾做不到。”明月出躲在脑洞里嘀咕。
屠博衍无奈,只得忍着刺她两句的冲动,替她乖乖坐好。
由于祈福仪式安排在了子夜,此时端上来的菜肴也不过就是前点,一队一队的歌舞倒是排得很满,先有女郎们的曼妙琵琶舞,后有少年们的凛冽剑舞,哪怕是明月出这样与贵女们不熟的人坐着也不会无聊,而彼此相熟的贵女们已经无暇歌舞,开始借着丝竹之声交头接耳,或者借着更衣之便施展起交际手腕。
“你这座次,倒是颇抬举了。”矫魔人的声音响起。
“好家伙这个货上个厕所能拐到我这里来,我只能说这就是真爱。”明月出忍不住自嘲,怎么着她还没有卷起袖子到矫魔人梦里讲鬼故事,矫魔人就按奈不住,一见她便想拉仇恨?
“要这么着,我也不当君子了,做个快乐的小人,我今晚就去她梦里演午夜凶铃和咒怨,我吓不死她!”明月出嘀咕。
“你有那个空闲再算。”屠博衍没搭理矫魔人,在脑洞里和明月出聊天。
相由心生,屠博衍和明月出聊天有多专注,对待矫魔人便有多漠然,矫魔人被这般漠视,抓起食案上的茶杯就要泼。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娇滴滴地挽上来:“这是矫府的大小姐吧,这般人品出众,装饰不俗,我一眼就看出来啦。”
来者是一位容貌颇美的姑娘,生得袅娜多姿,弱质芊芊。大概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并未画着矫魔人这样的浓妆,只是薄施粉黛,在娇弱上下足了本钱,连头饰都是一水儿的玉,更显得她眼波如水,欲语还休。
“好家伙这个绿茶妆绝了!”明月出恨不得上前管人家要化妆视频。
“此人是花家女,我记得你柔姐曾与五郎八郎说起,此女是外室子出身,在交际圈很受排挤。”屠博衍记性好得惊人,“她连名字都与花家女不同,名字倒像是丫鬟。”
“我想起来了,叫姹紫,就是那个因为亲娘上吊了才进入花家的。我记得是花家历史上唯一一个登堂入室的外室之女,花家因此还上了十二楼的八卦小报,被人褒贬。”明月出自己是镜醒者,倒是不会瞧不起外室子,说到底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私生子出身的人若能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本事占据一席之地,倒是比他们出轨做三的爹娘好得多。
明月出没有看不起万允贞,自然也不会看不起这个花姹紫。她甚至还贴心地提醒屠博衍起来上个厕所,把舞台让给花姹紫。
屠博衍从善如流地起身,瞥了一眼花姹紫身边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应该是一位媳妇子,梳着妇人盘发,看着矫魔人一脸毫不掩饰的嫌恶。
“这是那个梳头娘子。”屠博衍想起,昨天便是这个梳头娘子说了一句,可以去寒潭泛舟看看打渔的热闹。
明月出借着屠博衍的眼风下死眼打量了那妇人几眼,觉得这妇人肿脸涨腰,并不曾见过,哪怕是身上香气也是廉价的胭脂水粉,闻不出什么不对来。
“这倒是奇了,她给这花家外室女梳妆打扮,又跟着花家女伺候打扮,为何要用这等低劣气味?岂不是自砸招牌?”屠博衍沉吟道,“何况这种浓郁刺鼻的味道,为何不曾沾染到花家那外室女身上?过犹不及。”
“那我们小心着些,一会儿拐出去提醒一下大伙儿。”明月出道。
“好,也与景云说一声,宴席上香风四溢,又多古玩,想要排查殊为不易,最好的办法是严防死守,再多加人手吧。”屠博衍道。
两人一身往恭房方向走去,忽然之间觉得一道怨毒视线黏在背上,等两人偏头去看,又消失不见了。
第309章 孔雀长龙鱼[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