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止。那短短几个时辰,比一生之中遭遇过的所有的痛苦加在一起都更可怕更漫长!
最终拯救她的也只有她见不得光的爱人。
阿兄偷偷潜入,将他的婢女刺死,将她抱出去,将那间屋子付之一炬,对她说:“别担心,他们找到尸首以后,会以为那就是你。阿兄带你走,从此你就自由了。”
那又是一场剧痛,比死亡更痛,但痛过之后她便成了非人,比人更强大,更貌美,更长寿的非人!
她简直要高兴疯了!
哪怕阿兄对她说,因为鬼神盛宴的法术还没有完全研究清楚,她不能完全变成非人,只能变成画皮皮囊不能长久,也没有关系。
只要她比人族强壮,只要她能留在阿兄身边,只要她有机会复仇,向她卑劣的家族复仇,向她贪婪的族人复仇,向她愚蠢的母亲复仇,向令她痛苦的君王复仇,向令她肝肠寸断的皇后复仇,那就足够了。
然后她发现,她的阿兄,她的爱人,为了她委身于更强大的非人,变成了对方的金丝雀。不过这也没关系,她可以慢慢蚕食对方的权力,偷取对方的力量,最后替代对方存在。到了那个时候,她的阿兄就是她的金丝雀了。
她自己的皮囊坚持了两年,两年之中阿兄为她找到了时辰匹配的皮囊,于是新的画皮又用了一年半,接下来的事情不太顺利,她的躯壳有些崩坏,她不得不用土蜘蛛来维持躯壳的存在,再披上并不那么匹配的皮囊。那些美得各异的美人画皮都不能持久,而最有希望的皮囊反而是当初她的一个失败任务里逃跑的目标。
这就很容易了,抓住那个小姑娘,剥皮剔骨,画皮一张。
她是真的真的没有想到,种种不如意就是从这个小姑娘的出现开始的:她的小任务失败了,她的大任务也失败了,她的走狗她的堂妹脱离了她的掌控死了,她的皮囊越来越不好用,她的身体越来越臭,她的蛛妖部队遭受重创死伤惨重,她的仆众纷纷投向更强大的力量,投向比她厉害的一个男人。
一个和她一样臭的男人。
那个男人也是炼制而成的妖鬼,只不过他有更奇妙的本事,他的灵魂可以分裂成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都占据一副躯壳,可那又怎么样,那个男人最重要的命魂只能附体于最卑微渺小的人族躯壳内,连一只金丝雀也不如。
她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她只要给那个男人添些麻烦,就足够他手忙脚乱,为了保护命运颠三倒四了。
只要有这个男人去牵制他们的主人,她就可以去见阿兄,从容布置,夺取她最理想的画皮,最终取代他们的主人,成为这一股强大蛰伏在黑暗世界的力量的新女王!
她差的就是这么一副最适合躯壳,一张最完美的画皮!只要有了这张画皮,从前那些失败算什么,她可以立即重新得到主人的信任,取而代之!
对,只要这一张皮,就差这一张皮!
没有寄生用的土蜘蛛没关系,没有最适合的场地了也不要紧。
她为了这张皮,不得不委身于那个命魂都保不住的韩丙庚换来现在这个临时的皮囊,连主人放置在寒潭的法阵都擅自动用,还怕找不到另一个矫府的地下室么?!
只要有了这张皮,连她颇为喜爱的戚家酒楼都能悉数到手,到时候爽朗漂亮的女东家,俊美风流的男掌柜,精明活泼的小跑堂,都是她的金丝雀,她的百鸟园,因她而生,因她而死,只为她一个人而活着!
那么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她马上就要成功了,她只要把她的皮囊带到她和阿兄准备好的归隐之地,施展手艺剥皮就够了。
她借着祈福宴接近了她的皮囊,她那臭男人的火焰晃瞎了她的皮囊,她用她主人的鬼神盛宴法阵偷出了她的皮囊,现在她的皮囊就握在她的手里,掌心温热,双目失明,顺从地跟着她走进她准备好的专属屠宰场,好像一点也没有觉察出危险。
原来她过去的失败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顺遂,现在她的皮囊就像是一只羔羊被她捏在手里,随时随地可以挥刀,割开那张脸,看看那张脸是否还能笑得那么幸福,看看那副躯壳失去血肉,还会不会那么有人缘,看看那双眼睛还能不能说话,鼻子还会不会那么灵敏,肌肤沾上臭味会怎样——她太喜欢她的皮囊了,如此幸福,幸运,轻易便拥有一切,她简直想多留这孩子几天,养着这只金丝雀,喂它,逗它,占有它,撕裂它,然后再杀了它,使用它。
让这皮囊那张最爱说俏皮话的嘴,婉转喊着她的名字,贺兰宓,贺兰宓!
太完美了!
她安置好灯烛,转过身,对她乖顺的皮囊温柔一笑,松弛堆叠的脸皮弯起五六层皮肉褶子,左耳经不住这番变动,往下一沉。
第311章 笼中金丝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