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面前泣不成声。
“北辰大人……镂月姐姐她……释蝶夫人,竹儿……”
侧睨着剪涤崩溃的模样,兰薰的心仿佛被无情的手一瓣瓣撕落。
见证了这场变故的所有人中,没有谁有裁云这般善良无私。可最后被至亲姐妹无情欺骗,还要独自吞咽所有苦果的,却是最善良的裁云。
……人善被人欺,这就是道理与法则?
兰薰不语,瑟然的离去。这抹蓝色,埋藏着深深的无奈,如同亘古不变的镌刻般,留在了青冥谷这块土地上,也沉入每个人心中……
洲渚兰芷芳汀,薰衣染泪江心。
千回百折无悔,烟波一抹愁云。
清浅的小溪自谷间流过,载着若即若离的哀思,在楚燃竹眼前蜿蜒。
人世浊如污泥,又何时能像溪水这般一眼见底。
方才经历的一切,简直有如南柯一梦,可笑透顶。
也怪不得当初屠戮天泱殿时,唯独对太祀和润玉下不了手,因为那是他的亲父和亲妹,血浓于水。
还有雪葵,这么多年苦苦寻觅的兄长,原来是他。
——可笑透顶!
“楚公子……”
听到兰薰憔悴哀伤的声音,楚燃竹侧过目光看她。
这忧郁的蓝色虽然凋零,却比残花更美,她缓步到他身边,轻轻跪下,小手探入溪中舀起清澈的水。
这水盛在兰薰掌上,很快从指缝间淌下。
“尘世不过指间流沙,除却生死,剩下的皆是闲事。”
兰薰专注的凝视水滴,口中喃喃着平常她不会说的话。
“心善即善,心正即正,天地既造我之辈,则我当昂首挺胸潇洒来去,那些身外浮云又何足再论?”
听着她的话,楚燃竹默而不语,眼前却似有温暖的光芒,在将他渐渐拥抱。
兰薰抬起袖子,轻轻掐下一朵溪边白花,扬手递去。
“楚公子,这个送给你。”
他接下白花,胸中瞬时涌出难以言喻的感慨。
“这……便是你名的由来?”
“正是。”
兰薰看向楚燃竹,眸色淡的就如这一汪溪水。
“我幼时的遭遇,和楚公子现在一样,故乡之人将我视作娘亲与山怪之女,无情抛弃。”
楚燃竹被她的话击中心魂,讶道:“兰薰姑娘,你又岂会……”
“我……自然是人。”兰薰道:“然而,所有人判我为邪物,爹娘也自顾不暇,况我当时才呱呱坠地,又怎能不任人摆布。”
言至此处,兰薰站起身,看入楚燃竹星潭般的眸。
“往事早成过眼云烟,再回头去想反而徒惹伤悲,倒不如做好自己,漠视他人的不可理喻。兰薰这么多年,这种滋味也体会的多了,甚至有时想想,庸人自扰的,反倒是他们呢。”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楚燃竹不觉喃喃。眼中,兰薰秋水似的瞳眸,三分缱绻,七分流明。
——世界广袤,造就万物——纵然人不容我,天下之大,又岂能没有容我之处!
世间生灵,哪怕谁有万千寿数,也不可能看遍大千世界锦绣河山,或许因此,没有谁不是井底之蛙。既然如此,那他们的舆论言谈,又何必放在心上?
似乎眼前豁然开朗,楚燃竹胸中的抑郁逐渐化开,他欣慰道:“多谢。”
兰薰浅笑着微微摇头……你我同林之鸟,何需言谢。
她道:“其实我觉得,潮风适才也是有口无心,至于落攸,她小的时候遭遇比我惨烈的多,故此对世间种种都怀有怨尤。她说出的话,较之别人会重很多,楚公子不要多想就是了。”
正值此时,树丛中发出响声,只见潮风露出身形,满脸的忐忑。
“喂,楚燃竹,我……”
潮风像个扭捏的大姑娘般,不好意思的赔罪:“那个……详细情况我都听义母说了,是我嘴坏,刚才不该那么说你。”
“无妨。”
听楚燃竹淡然回应,潮风又道:“那就没、没事!咱们到底还是兄弟嘛!”
而两人细说之时,兰薰越过潮风,向另一位来者走去。
是落攸,远远站着,等待兰薰走到自己面前。
此刻的落攸就像个涨满的鼓,偏偏又拍不出响声,她嘀咕:“北辰,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兰薰道:“现在已是一盘迷局,恐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迷局”也意味着离幕后真相越来越近吧,落攸道:“看来我也不能闲着了,干脆回天界一趟,叫几个帮手一块出击,也好省得你孤军奋战。”
“嗯,有劳落攸了。”
兰薰淡淡答完,便也越过落攸,径自向来的方向走去。这如兰芷般的身影,在落攸的面上,投射出一抹愁容。
93.兰芷薰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