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江雪仍旧看着夜空,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并不是嗜酒如命的人,喝酒于我来说,只是一种和光同尘的手段。真真不知道,从事我们这一行,仅仅凭着专业的知识还远远不够,更何况我要支撑的,不只是‘边律师这个称号,我身后还有真真的陆氏律所。”
冯昭昭想要逃走,两腿却像生了根似的,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她只能轻轻地将两手握在身前,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害怕这双剧烈颤动的手,会让边江雪疑心侧目。
“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每次当我遇到需要喝酒的场合时,我都会对真真说,我要出差,或者我要去和当事人见面,但凡是我能想出来的借口,我都用遍了。我不想让真真担心,也不想让真真以为我不听她的话。”
冯昭昭在心中却冷然一笑。阳奉阴违么,原来他早就这样对自己了!
边江雪回想自己那时绞尽脑汁又小心翼翼地瞒着陆真真,心中既酸涩又幸福。
他不动声色地低头看冯昭昭,忍住想要把人拥在怀中的冲动,不断地安慰自己,老天总归是可怜他的,又把真真送还给他。
夜色浓郁,仅靠着屋内透出的点点光亮,根本无法让边江雪看清冯昭昭的五官神色,然而他却又觉得自己看她看得分分明明,甚至连她内心处的想法都看穿了。
“我想,真真如果知道我以前骗了她那么多次,一定会生气的。真真宁可不去维系那些人脉关系,也不愿我每次喝得酩酊大醉,伤身又难受。可是,身在这个社会中,总有这样或那样的身不由己,真真是个女孩子,她不需要做,也不想做的事情,并不代表我也能做到同样。”
冯昭昭几乎想冷哼一声。身不由己,无非都是心中贪念过多。
“每次喝酒之后,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真真的身边,抱一抱她,向她撒撒娇,告诉她,我很难受,胃里难受,头也难受,我不想喝酒,喝酒并不能让我开心。我想让真真揉着我的头,埋怨却心疼地用毛巾帮我擦脸,假装生气地嗔怒,威胁我如果我下一次再敢喝酒,就不许我再来找她……”
哪怕身旁站着的是疑似重生的陆真真,边江雪仍旧说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越发涩然,到了最后,几乎是从肺管中挤出的几个音节。
自从陆真真离世之后,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再说出口过。他拒绝和任何人谈论起陆真真,也拒绝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他就像是把所有有关陆真真的一切,连同他炙热的心,他满腔的情真意切,一起埋葬在不知名的所在,只要稍稍想到,伴随而来的,就是锥心之痛。
边江雪不敢也不愿想起陆真真冰冷没有呼吸的样子,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眼前人儿身上。
冯昭昭面无表情,仿佛边江雪提起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也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的心绪,从刚刚听到自己名字时的惊涛骇浪,再到几乎压抑不助愤恨,也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过程。
“我和真真相知相爱相守,可能是好事多磨,真真她……”边江雪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死”字,索性含糊过去:“她离开了我一段时间,我总有一种感觉,真真其实并没有走多远。我常常觉得,有一天,只要我回头,就能看到真真像从前一样,会笑会闹,活生生地站在我的眼前。”
冯昭昭心中骇然,忍不住第一次抬头看着边江雪。
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边江雪紧紧锁住冯昭昭的眸子,声音绷得紧紧的:“真真对我有些误会,我知道,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不想为自己狡辩,我愿意用余生去宠她,爱她,向她证明我对她的爱,能禁得住阴阳生死的考验。如果她想的话,我可以跪下来求她,求她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边律师喝醉了吧,”冯昭昭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一次,她并没有回避边江雪的眼睛,她缓缓地,却又清晰地说:“死人怎么会开口说话呢?边律师想要一个机会,想要死人和你长相厮守,那很简单啊……”
冯昭昭突然微笑,笑得诚意满满:“你去死啊。”
她甜美清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是如此的让人无法忽视,明明说着刻薄伤人的话,她的表情和语气却好像以前在跟边江雪说“我就是不喜欢在医院住着嘛”一样。
边江雪只觉得心上仿佛受了一记重锤,痛得他险些倒在地上。
他知道真真看到了那一幕,他也知道真真生气了。不然,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真真倒在他的面前,一点生息都没有……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真真对他的怨恨如此之深。
怪不得,怪不得。她不来找自己,也不愿意跟自己相认,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承认她就是陆真真。
做错事的人,总要付出代价,得到惩罚的。
这是他们上学时,教授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边江雪面上冷静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他近乎哀求地看着冯昭昭:“我可以死,死并不算什么。我畏惧的并不是死亡,我只是怕我再也见不到她。这么久以来,我只要想到真真她……她走之前,心中对这个世界,对我是多么失望憎恨,我这心里就痛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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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打的是脸[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