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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2/2页]

逢妖时 瑾上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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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似乎想到什么不美好的回忆,赶紧改口道:“杀了他们。”
      “你若敌不过怎么办?千年妖怪被活捉,后果凄惨得很。”
      叫花子这话绝非是在吓唬他,猫妖想到了忘川,想到那是化蛇炼成的武器,心中不禁是一阵惶恐。
      再来,他的妖力比想象中恢复得慢,也不知怎么回事,现在真遇到会使法术的人,只怕是无比棘手。
      “怎会敌不过。”猫妖逞强道:“难道他们比你厉害?”
      “厉不厉害另说,你逗留于此,妖力很难恢复。”
      “为什么?”
      “我上山时设下结界,画地为牢,妖魔鬼怪仙法邪咒一概不管用。”
      小猫妖愕然,难怪他从头到尾都使不上妖力,竟是身处结界之中,他却毫无察觉。
      这叫花子究竟何许人也。
      猫妖呆了良久,心中豁然一明,忙道:“…你,法力已尽,结界自然撑不住了,一旦收回,那些恨你的人便会上山来,你这是在等死?”
      猫妖不仅思绪清晰,还反应敏锐,只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叫花子的事,并没想过自己也在其中。
      叫花子沉默不语,猫妖心情焦躁,他坐下来,尾巴摇来摇去:“那我更不能走,有人来我躲着便是,万一你随随便便命丧黄泉,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一只妖怪嘴里听到如此不安的话,叫花子一时又无奈又好笑。
      “行,你要留着就留着,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插手,不然以后就没饭可吃了。”
      他轻声说话,冰凉的手掌又放在小猫妖的头上轻抚,然后碰到下巴,轻轻挠了挠。
      小猫妖没应声,尾巴贴着地面晃来晃去,晃来晃去,过了好一会儿,那只手离开了他,他才重新抬起头来:“你给我取了名字,为何从来不叫。”
      叫花子道:“既然你不应我,这名字便没有意义。”
      猫妖道:“我应你便是,反正你死了,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叫这个名字了。”
      “怎么,想通啦?”
      “三餐之恩罢了,我看你无欲无求,也想不出别的报恩办法。”
      叫花子听着他说话,目光却看着远方——看着被大雪缭绕的上山之路。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小猫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像是要将他即将飘远的意识拉回来一般。
      叫花子道:“我叫蔚凌。”
      “蔚凌。”小猫妖重复着,“我用这个名字叫你,你可会应我?”
      蔚凌道:“当然。”
      小猫妖有些好奇,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一直在这里等人吗。”
      “嗯。”
      “你可还认得你在等谁?”
      蔚凌苦笑,“你说话真奇怪,我在等的人我怎会不认得。”
      猫妖道:“但你快死了。”
      蔚凌又不说话了,他伸手去拿酒壶,但猫妖却用尾巴一扫,将酒壶扫到一边。
      “少喝点,多活几天,兴许你等的人就会来了。”
      蔚凌怔怔看着他,迟疑片刻,最终收回了手。
      天色暗下来以后,蔚凌开始着手准备收回结界的事。这并非是普通结界,不仅范围大,还透着一股邪性。猫妖直到这时才察觉,自己闯入妖门的封印时,迷迷糊糊看见了裂痕,正是那裂缝所赐他才能跻身出来,现在再想,那裂缝十有八九和这结界有关。
      难道蔚是在故意沾染上妖邪之气?
      猫妖不明白。
      他蹲坐在大殿的门槛旁,木然望着不远处的蔚凌,妖娆的红光沿着指尖在空气中展开,一圈又一圈,鹅毛大雪不断落下,如涟漪般绽放,随妖光吹散。
      猫妖后知后觉,在自己眼前的恐怕是比妖邪更加可怕的存在。
      七分似妖,三分为鬼。他的灵魂在猫妖眼里,如幽夜中静放的昙花。身为人之子,却要碰这禁忌之道,最后成了这幅凄惨的模样也怨不得他人。
      结界笼罩整个高空,在破碎的一瞬露出它白银的身影,那竟似一只匍匐天地间的巨鸟,从沧溟寺望去,只能见它宽广羽翼,但它却没有肉身,更像是幻影一般,身姿破碎之时,白色翎羽纷纷扬扬。
      那是一只妖全部的魂脉。
      正如化蛇被炼成剑,方才的结界,只怕也耗尽了那只妖的全部。
      “猫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蔚凌立于大雪之中,他身姿高挑,背挺腰细,风雪掠起他灰白破衣,与周围的雪景一同,显得如此融洽。
      猫妖沉默,目光静静将他遥望,平日里闹腾的性子莫名变得安寂。
      结界已破,妖力澎湃地涌入他的身体。
      猫妖双眼却如寒潭般空灵。
      日复一日,沧溟寺的雪融化了,又堆上。
      无边无尽的雪白,不见人影。
      以前沧溟殿里屯的食材大部分是附近小妖怪送来,自从结界破碎,猫妖妖力迅速恢复,那些识趣的小妖怪便再也不敢踏入半步,方圆百里外别说人了,连妖都逃得一干二净。
      对此,蔚凌并未多问,猫妖也继续维持着猫的形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些日子,猫妖整日都在疑惑
      蔚凌为什么不愿踏出沧溟一步,他是准备饿死吗?还是等着猫妖去找食物?猫妖看着所剩无几的食材,希望蔚凌不要饿到偷偷把他的那份也吃了。
      但又一想,蔚凌真要吃就吃吧,他若继续瘦下去,等猫妖再吃他时岂不是只能啃骨头了?
      再说妖少吃几顿饭死不了的,大不了下山吃人去。
      于是猫妖用尾巴把自己那份饭扫到蔚凌面前,蔚凌却只是摇摇头,继续拎着酒壶当饭吃。猫妖一阵窝火,“你都要死了还装什么清高,快吃啊,你不吃还等我喂你吃不成?”
      然后蔚凌被他吵得没法,低头一看,那一碗黑乎乎不知什么东西,实在叫人难有胃口。
      猫妖趁机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道,他身上的法力终究是废了,诅咒的痕迹已经渗入血管,手腕、脖颈、隐约渐渐透出乌黑的伤迹。
      猫妖心里不舒服,起身往他身边凑,可动作大了些,险些把搁在地上的碗给打翻。
      蔚凌转头看了猫妖半晌,疑惑:“你是不是变大只了?”
      “你那破结界压着我妖力无法恢复,我先记你一次以后再来算账。”猫妖用尾巴小心翼翼把碗放端,扬首道:“如今恢复已有六成,不仅能变大,还能变成人。”
      “什么样的人?”
      “你想看?”
      蔚凌笑道:“随口问问不必当真,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猫妖也只是随口说说,现在若是当真成了人身,不仅饿得更快,还得在这寒冬腊月里连身衣服都没得穿,凡人素来不爱以裸示人,奇怪得很,万一把蔚凌给吓死了,吃亏的到底还是他。
      越想越多,他顿时觉得自己也有那么半分菩萨心肠,蔚凌若是知道自己大恩大德,会不会感激得泪流满面?
      猫妖自我感动,又厚着脸皮缩到蔚凌怀里:“若变成人,定不会给你机会这么抱着我了。”
      虽然这人衣服破破烂烂、身体也不怎么温暖,但他身上有一股让猫妖喜欢的香味,在他怀里也远比在地板上舒服。
      “你以前曾来过人间?”蔚凌问。
      “我活了上千年,哪里没呆过,我变成人,还能比你更像个人。”
      蔚凌摸着他:“你别去人间为非作歹,我死了也值。”
      猫妖道:“你还能活上一段时间,别急着交代后事,我的妖力恢复后说不定能帮你解了诅咒。”
      他没有信口开河,或者说,他心中早有打算。
      蔚凌却把他说的话当了耳边风,自顾自想着别的事,过会儿他便露出了想到什么的神情,低下头来看着小猫妖:“你在人间若是想找归宿,就带上忘川,去找一个叫琉璃山的地方…我的魔石会指引你去处。”
      “琉璃山?”猫妖吓了一跳:“那可是仙山!你让我去那里干嘛!”
      “去找一位叫孟兰舟的长老,就说受我所托,他素来喜欢收养野猫,多一只正好。”
      小猫妖被逗笑:“你就不怕我吃人?尤其是那些修仙练法的人…他们大多洁身自好,味纯汁多,正好当我晚饭,你还敢把我托付过去,你难道忘了我是大妖?”
      蔚凌道:“那些人不好吃。”
      “到底好不好吃也由不得你来定。”
      猫妖翻了个身,肚子朝上,懒懒地舒展四肢,趁着蔚凌还没说话,他忽然话锋一转:“这个孟兰舟,可是你在等的人?”
      蔚凌:“不是,他是我一位故交。”
      猫妖问:“那你等的人是谁?”
      蔚凌无声,笑容看似无可奈何,却又浅淡难觉。
      猫妖奇怪:“是你情人?”
      蔚凌回神,揉揉他:“不是。”
      “不是情人你等他作甚?”
      “你这小猫咪,怎么能狭隘到只容得下一个‘情字,七情六欲碍得修行,皆是与我无缘。”
      “七情六欲是天赐凡人极乐所在,视作罪孽也罢,自认无缘也罢,实属无趣得很。”
      蔚凌一直在揉着猫妖,指尖触碰着温软毛皮,即便猫妖是如此温顺,那骇人的妖力已久令蔚凌在意。
      短短数日竟然恢复到如此程度。
      只怕由不得他继续拖延了。
      “算了,管他是谁,我如果能让你活下来,你就得忘了他跟我走。”猫妖懒洋洋地再次开口。
      蔚凌的手停了一下,又问:“去哪?”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蔚凌怔了怔,良久才化冰而笑。
      “好啊,我答应你。”
      他说得那么温柔,声音那么的近。
      猫妖睁眼看他,又缓缓放松身子,安然休憩。
      这天夜里,猫妖在蔚凌怀里睡得特别舒服,睡着睡着,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恶寒,冻他打了一个哆嗦。
      蔚凌推了他一把,低声道:“是封妖阵,你快躲好。”一切发生得太快,猫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防备就被蔚凌整个拎起来丢到角落,他茫然睁大眼睛,看着蔚凌撑着桌子站起身,可是还没站稳,几声闷响打破寂静,箭矢从敞开的大门外射了进来,一根扎进地板上,一根染得血红刺穿了蔚凌的肩膀,小猫妖闻到一丝血腥,心里瞬间凉了一片,还未出声就又见冰冷的箭矢飞来,穿进蔚凌纤长胳膊,血溅上墙,绽开成红。
      “夏洲,别出声,别过来。”
      这还是蔚凌第一次呼唤这个他送给小猫妖的名字,若是妖认可,便有屈服于取名者的含义。无论多强大的妖都只能乖乖听话。
      无奈之下,小猫妖一个起身跃到屋梁上,眼睛牢牢盯着下方,不知来者何人。
      蔚凌受了伤,自然也无处可逃,偏偏他身负诅咒,法力丧失,一旦见血极大可能伤及性命,猫妖慌了神,却被蔚凌刚才那句话牢牢束缚,无法抗拒。
      “没想到你竟然苟藏在这种地方,天羽仙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门外跨进来很多人,个个凶神恶煞,走在最前面的人迎面就是一脚把蔚凌踢倒在地,毫不留情挥刀割向映破了蔚凌的脚腕,废他逃跑的余力。
      但蔚凌一声不发,趴在地上,他已经无力反抗,却依旧不屑地抬起眼睛看向来者。
      “仙尊?白凤凰?我看你就是花言巧语滥用邪术,企图谋害天子!今天我等定将替天行道,让你血债血偿,只是这滔天罪恶,怕是凌迟也无法平息那些被你所害的冤魂凄鬼。”
      他们来者不善,眼睛瞪得血红,仿佛跟蔚凌之间结了血海深仇。
      蔚凌吐了一口血,“说得好…若不是我身体已废,恐怕要起来……为你鼓掌了。”他声音沙哑,断断续续,但那露骨的轻蔑却丝毫未减。
      “你…”
      有人拔出剑,动怒了,但另一个人立马拉住他。
      “别杀,皇上说必须活着带回去……!”
      那人乍舌:“天下正道聚集于此,为的是把他就地诛灭,若是让他活着,岂非是纵容妖邪横行。”
      另一个人蹲下来,一把抓住蔚凌的头发,抬起他的脸:“皇上当然喜欢他,自称高高在上的仙尊,却为权贵沦为以色侍君的脔宠,你们琉璃山就是这么教导人的?当初没将我收入门中,难不成是看我不和你的口味?”
      另一人接着说:“现在看来,琉璃山说不定就是邪道老巢,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妖魔鬼怪,干了多少龌龊事!等杀了你,以你的法术与鲜血净身,我倒要看看琉璃山的结界还会不会拦我们——”话还没说完,那人便自己顿了下来,眼神渐渐疑惑,渐渐有些错愕:“不对,他身上的法力一丝一毫都不剩,怎么回事。”
      众人相互对视,瞬间领悟了什么,愤怒目光齐齐看向蔚凌。
      “死到临头还敢戏弄我们!”
      其中一人恼羞成怒,按住蔚凌的头,毫不留情地一剑戳进他的胸口。
      蔚凌痛得低吟了一声,腥甜涌入喉间,顺着嘴角滑落,他早已浑身发凉,视线也随之模糊,可对方故意在那窟窿里搅来搅去,不停发出大笑。
      猫妖早就知道蔚凌活不久了,哪怕他身中诅咒,哪怕他重来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他想过蔚凌可能会慢慢死去,就像睡着那样,某天他便醒不过来了,或者他喝了很多酒,最后摔了一跤,直接就死了。
      但蔚凌绝不该是被人所杀,他很强,就算他已经非常虚弱,也不会输给眼前的这些人。
      猫妖从趴在屋梁上,不是他不下去,是他没办法下去,蔚凌用名字束缚了他,让他不能现身,不能动弹。
      以赐名为约,他被蔚凌的法力束缚了。
      “蔚凌,只要你叫我,我便会应你,杀了他们,吃了他们,只要你乐意,我都可以做。”
      猫妖的那些话语只有蔚凌能听见,但久久没能得到回应。猫妖想不明白,明明蔚凌说过,自己叫他,他便会回应,但为什么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假装没听见。
      猫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越来越急躁,他看着蔚凌被不当人的压在角落里折磨,他一直注视着那些人,利爪深深陷入屋梁,将木头抓碎。
      他心如刀绞,却不知这痛从何而来。
      他瞳孔已是血红,思绪顿作麻木。
      终于,有人听到了猫的叫声。
      他们齐齐对望,手里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有猫?”
      “这寺庙靠近妖门,说不定是妖,这妖孽招来的妖!赶紧杀掉!”
      那些人终究是乌合之众,胆小怕事,一听妖门二字立马乱作一团。
      他们四处寻找猫妖的踪迹,神色慌张,握着刀的手都在发抖。
      法力正在消失。
      对猫妖的束缚也突然消散些许。
      “为什么不杀,你们不是最喜欢冤冤相报了吗。”
      猫妖从屋梁上跳下来,落在地上,他睁着一双血红的妖魅瞳孔,看着蔚凌的方向。
      “你想留在人间,便不得滥杀无辜,不然会像我一样,最后谁也容不下你。”
      蔚凌依靠着赐名的微弱法力,将话语送到了猫妖的脑海中。
      主人濒临死亡,猫妖即将重获自由。
      猫妖周围渐渐笼上一层黑暗,越发澎湃。
      蔚凌躺在地上,头发凌乱,血流不止,他唇已苍白,眼眸无力地对上了猫妖的目光。
      明明他的生命即将消失,但眼里却始终闪耀着光泽。
      “谁在滥杀,谁又是无辜,蔚凌,谁容不下你,你便也随他容不下自己?”
      猫妖发出尖锐的叫声,他的身影和大雪落下的影子交融在一起,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
      “在那里,快,抓住那只猫。”
      “等等、那、那猫是——!”
      有人拉弓,有人拔剑,纷纷对准了猫妖。
      猫妖竖起浑身的毛,露出獠牙,他在等,只要蔚凌开口,他定能在瞬间将这些人撕成粉碎。
      可是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萦绕身侧的束缚彻底消失。
      寺庙之外,杀戮正在持续。
      蔚凌眼前昏黑,一如沉入静寂,他尚有最后一口气,于是他翻过身体,趴在地上,趁着没人留意,将指尖沾血,轻轻在地上画下一个图案。
      狂风翻腾,猫妖的身体宛如黑色烟尘散开,他的背脊顶破立柱,将门框压碎,在冰天雪地中发出凄凉的嘶吼。
      “是??杌!怎么会是??杌——!快逃!快逃!!!”
      那些人大喊着凶兽的名字,一哄而散,但很快他们便被撕成粉碎,血肉模糊溅了一地。
      沧溟寺下了一阵夜的雪,积雪堆到了主殿台阶,却盖不住满地鲜红。
      蔚凌慢慢将那图案合并,低声念着咒语。
      地上的血缓缓开始汇聚,流淌,竟然转而变成了刻进地面的法阵。
      大雪,黑夜,死亡,绝望,??杌的每一次动静都引得地震山摇,满目血光之灾,那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或是辱骂,痛苦,尖锐到刺耳的惨叫。
      可这些声音,蔚凌渐渐不再听见,他想要画完了法阵中最后一笔,但手指颤抖,使不出余力。
      他咬牙,在心里默念着。
      快。
      快——
      那只恶妖,就快要觉醒了……
      听觉像是已然丧失,只剩毫无规律、嗡嗡作响的吵杂,他呆呆看着不听使唤的手,只剩最后一笔,那个法阵就能完成,但他却动不了…分毫也动不了…
      这时。有人朝他走来。
      有雾霭一般浓黑的烟尘,从地面冉冉升起。
      他赤脚着脚,步伐轻盈,蔚凌看不见来者,也听不见声音,他只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将他无力的手腕捉住。
      那么冰冷,那么温柔。
      正如这些年间一直陪伴着他,永无止尽的大雪。
      你来了。
      他想问,思绪却逐渐模糊。
      你终究还是来了。
      “用尽办法把我困住,现在又想抛下我一死了之。”
      那人黑发垂下,盘绕在身侧的烟雾笼罩他肌肉精致的身廓,他渐渐掩去了眸间血红,化作平常人一般的淡泊:“你可想得真好。”
      他低声言语,将蔚凌留给他的“忘川”剑放在一旁。
      剑上的魔石正像融化了一般,一滴又一滴渗着血。
      他轻轻挑起蔚凌的发,指尖抚上他毫无生气的脸颊。
      “那我便随了你的心意,就算你逃到地狱,我也会把你捉回来。”
      手指顺着那清秀轮廓往下,最后慢慢移到地上,触碰那冰冷的血液,只是红光闪烁,强大的妖力嫌弃炙热气流,未画完的法阵被刹那破碎,顷刻间就像点燃了无声的火光,如蛛网一般绽开。
      整座寺庙,整座山,都被那鲜艳的红淹没。
      这一夜死了上百人,那殷红将山血浸透,融作一条小溪延绵流淌。
      “妖门之祸”,便是??杌对人间将下灾厄。
      这之间的说法有很多种,一说是因为妖门封印被迫,??杌才会流离人间,一说是有人刻意召之,??杌如约而至,也有说那沧溟寺上百的未寒亡骨,乃妖魔之佳肴,妖门已是形同虚设,从此人间再无安宁。
      而关于天羽仙尊蔚凌的事,却在后来的传闻中仅仅以下落不明,被一双无形的手悄然掩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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