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啸行看她刷刷写字，又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舟总是想锻炼你，做事情多想想前因后果，捋清逻辑就不难。”
“嗯，”被指点了迷津，柳叶心里挺开心，“谢谢李总指点。”
李啸行点点头，忽然压低了声音：“别告诉舟总我教你了，知道吗？”
柳叶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立刻小声答应下来：“遵命。”
李啸行回自己办公室取了安全帽，也往车间那边走去。
李柏舟这个人，对手底下的员工的教导非常细致，就像一位很有教学热情和思路的老师。他有时手把手地教你，有时又故意放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要是放在古代，他估计就是那种门下弟子无数，每日监督孩子们读书练剑，令人惧怕却也让人敬慕的仙师。李啸行想，自己呢就是一介武夫，每日打打铁铸铸剑，倒也挺相配的。
……不是，是适配，嗯。
这样想着，李啸行已经远远看到李柏舟站在一台设备前面，皱着眉在和旁边的工人说话。
最近生产交货期不算太紧，按说没必要时时下来查看工作进度，特别是李柏舟的职务也不怎么涉及这些。但李柏舟总说管理和生产不能脱节，轮到自己值班的时候，一般都会在车间转转。
是了，李啸行顿悟，之前因为李柏舟生病，他们停了李柏舟的值班排班，最近才又排上了。
算算今天确实是他的班。
天气闷热，李啸行看到李柏舟压在安全帽下面的几缕头发都有些湿了。
“怎么了？”李啸行上前问。
周围的几个工人不敢答话，还是李柏舟锁着眉头指给李啸行看：“这段管头切割的时候留得太短了，你看，管板面都划伤了，搞不好要返工。”
李啸行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好像划得不重，一会儿我让工艺过来看一下能不能处理，不行就换管板。”
大概是听说了李啸行过来的消息，这个车间的厂长不知道从哪一溜烟跑了过来。
“李总怎么来了？”
李啸行不欲多言，把几乎削平的管头部分指给他看：“这里至少要留2厘米用来焊接，上岗前没培训过吗？”
厂长瞪了旁边的工人一眼，赶快低头认错。
李啸行却摆摆手，直起身跟李柏舟讨论起要采取什么措施来避免这个错误。
“最好是在工艺上改进一下，”李柏舟想了想：“要不以后找个测距仪画一下再切割？好像有点繁琐，工作量太大。”
李啸行低着头用脚尖蹭了几下车间地板上的漆线：“或者……找个2厘米的木板垫一下再切也行，成本低。”
“……有道理。”李柏舟十分惊奇地赞叹道，“这办法很有你的风格。”
李啸行顿时沾沾自喜起来：“是吧，我也觉得我今天脑子格外灵光。”
“今天？”李柏舟有点疑惑，“是还有什么灵光一现的事吗？”
刚嘱咐完柳叶不要说漏嘴的李啸行转眼就自己说漏嘴，赶快往回收着点：“……不，没有，无事发生。”
李柏舟怀疑地看着他，还想接着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车间里太吵，接不了电话，他便快走了几步到车间门口才接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平和的女声，是医院打来的。
老李总醒过来了。
“只要醒过来就是好事，”医生这样告诉他们，“虽然现在不确定会影响多少行动能力，但至少目前看意识是清晰的，语言和思维影响不太大。”
“也就是说，行动上……”李柏舟忐忑地问。
医生点点头：“是，很遗憾，会有一些不便，不过经过认真复健的话，会慢慢好一点。”
李啸行站在旁边揽了揽李柏舟的肩：“没事，能好起来的，那可是老李总。”
李柏舟勉强笑了笑，和李啸行一起在观察室门口坐下来，等着下一次探视时间到了好进去看一眼。
李啸行接了水给他，也不知道从哪弄的蜂蜜，喝起来有点甜丝丝的。
“一次只能进一个人探视，小舟，你进去吧，”李啸行说，“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得先走。”
李柏舟点点头：“快去吧。”
老李总的爱人去买些住院缺少的东西，李柏舟和其他病人家属一起，靠坐在走廊里橘色的塑料椅背上，静静地闭上眼发了会儿呆。
老李总，他的师父，一生清醒自持，到这时候也没失了理智，是件好事。
但无论多么睿智绝伦的思维，都寄寓在这个脆弱不堪的躯壳之内，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这种无力，这种痛恨，李柏舟早就体验过了。
下午老李总的女儿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李柏舟不好越俎代庖，便让出了进去探视的名额。
“帮我带句话就行了。”他勾了下唇角，对老李总的女儿说。
“好，什么话？”这位姑娘比李柏舟小不了几岁，气质干练又稳重。
李柏舟递了张他刚刚就写好了的纸条过去。
师父，谢谢您回来。
第 54 章 蘧蘧梦里归[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