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师父,”李柏舟来了精神,“您这也太雪中送炭了。”
“那可不,”老李总神情倨傲地躺回椅子上,“让你叫这么多年师父,是白叫的吗?”
李柏舟吃过饭从老李总家里出来,刚出了楼门就呛了口寒风,又咳嗽了半天。
他自觉最近身体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抵抗力降低,感冒一次拖好久都好不了,经常整天都觉得困倦。
老李总原本要留他在家里多歇一会儿,但他还想着下午去找李啸行交流一下最近需要解决的琐事,何况现在手上又多了这几个补助申请的工作,他打算连夜细读一遍,排一个申报周期出来。
李柏舟想着,给李啸行打了个电话,但一直是忙线,打不通。
他疑惑地皱起眉,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忽然有个电话被打进来,李柏舟手指一动接了起来。
“给谁打电话呢?半天都打不通。”李啸行在那边抱怨起来。
李柏舟笑了两声,不知怎么的牵动了咳意,赶紧偏过头去猛烈地咳了几下。
他咳到有些气短头晕,眼前一片片的发黑,背后的虚汗直往外冒。
“小舟?”李啸行在电话那端叫了他几声。
李柏舟无暇答话,蹭着路边的树蹲坐在了马路边上。
他慢慢地呼吸了几口,才觉得从昏沉中挣扎了出来,手上也拿得动手机了。
“嗯,”他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应道,“刚才呛住了。”
“你不会是前几天的感冒还没好全吧?上次不就是因为这个进的医院?你要不现在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了,找我什么事?”李柏舟打断了李啸行的关心。
“没事儿,问你吃饭了没,要不要给你送点。”
“我在老李总家吃过了,刚出来,拿到几份科技补贴的文件,等会儿给你看看。”李柏舟扶着树干站起来。
还没听到李啸行的答话,他手机忽然又响了两声。
李柏舟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另外一个电话打进来了,号码不认识。
“我这儿进个电话,先挂了。”他说。
电话接通,对方是个冷冰冰公事公办的声音,通知李柏舟尽快到上级集团纪委进行常规谈话。
李柏舟挂了电话想了想,没跟李啸行说,直接打车去了集团。
谈话室的布置大同小异,李柏舟进了门,很顺利地找到了被谈话席。
几个领导已经在等他。
李柏舟在博信是副职,从级别上看,履职谈话应该由李啸行主导进行。这次故意绕开李啸行,显然不是什么常规程序。
果然,几位谈话人翻来覆去问了许多问题,从这次的钢结构质量问题问到上次的消防事故,又问了问学生举报,最后甚至牵扯到领导班子的薪酬和作风方面的事。
李柏舟实话实说,一一作了回答。
“这次博信提拔的营销部原部长张部长,你是否熟悉?”
“熟悉。”李柏舟点头。
“她和博信公司总经理李啸行是何时认识?”
李柏舟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张部长进厂的时候认识的,我记不清是哪一年了。”
“他们互相怎么称呼?”
“就我所见,是互称‘李总和‘张部长。”
“你知不知道他们一度在晚上共用公司健身房?”
这个问题问出来,李柏舟不由先吸了口气:“这个我不清楚,我很少锻炼。”
他礼貌地补充道:“不过公司的健身房是公共的,每个人都可以在下班时间使用。”
“所以……”谈话人盯着李柏舟的眼睛,“你对张部长就任营销副总没有意见?”
“完全没有。”李柏舟答道。
“那么,”谈话人继续发问,“李啸行拒绝了集团党工部想要提拔你到集团担任副职的建议,你是否有意见?”
李柏舟愣了一愣。
李啸行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一般意义上说,就算是龙潭虎穴,李啸行也没有立场、更没资格替他拒绝。
他当然理解李啸行的做法,如果是他自己选择,多半也会这么选。
他能理解,不代表他能说服眼前的人理解。
“我……们探讨过这种事,”他在心里想着措辞,慢慢地答道,“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也担心会无法胜任。”
“身体不好,副总倒是做得不错嘛?”谈话人笑了,“李啸行有了您,可谓如虎添翼。”
李柏舟低头研究了几秒桌面的纹理,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对面桌前的人。
他们全都盯着他,目光如同刀子想要在他身上撬出个缝来。
他们想要的,无非是博信的领导层位置,和那位置代表的权利。
他们对这么多年以来,李啸行和李柏舟在博信孜孜以求的产品革新、公司发展等等毫无兴趣。在集团多家企业亏损的当下,博信是所剩不多的一家规模不小的盈利公司,这就够了。能拿到博信,就能在功劳簿上加上一笔。
对他们来说,似乎世上剩下的唯一重要的事,就是这些没完没了的朋党之争。
李柏舟觉得很厌倦,他甚至生理性地感觉到了恶心。
“实话实说,”他说,“我可能不久后就会请辞,领导不必担心。”
“李柏舟同志,”上面那个称呼都变了,“我们这是在严肃谈话,每一句话都要记录在案的,请注意你的言行。”
“我说话算话,”李柏舟笑了一声,“记录在案是吧?那我就说了。”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你们希望他孤立无援,任人摆布,我祝你们成功。”
“但恕我直言,你们能做到前者,却做不到后者。”
第 66 章 雪中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