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五金加工厂已经破产倒闭了，小菲的妈妈自从嫁过来之后，没有再上过班，都是在家带孩子。
家里的开支，全部落到小菲爸爸肩上了。
当时小菲的爸爸决定跟着隔壁村里的几个人，去外地干活儿，挖沟铺设电缆的工程，非常辛苦，而且工作地点基本上都在荒郊野外，工期也比较长，好在工资比较高。
小菲的爸爸跟着去了，一走就是半年，后来实在太想老婆和闺女了，跟工头请了半个月假，打算回家住几天再过去。
他用编织袋背了大半袋子当地的水果和土特产去坐火车，火车到江城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通往郊区的公交车早就停了。
小菲的爸爸等不及，也舍不得钱打出租车，就背着袋子从火站车徒步走回村子里。
他走到院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掏出钥匙打开院门，然后又开屋门，本想给老婆闺女一个惊喜，结果一开灯，发现老婆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是隔壁村的一个街溜子，小菲的爸爸认识。
这个时候，小菲的妈妈和那个街溜子也都惊醒了。
小菲的爸爸终于再也忍不了，扑上去要打那个街溜子。
结果走了一夜，早已经累瘫，没有体力了，反而被那个街溜子打得鼻青脸肿，还被那个街溜子一番辱骂羞辱，然后穿上衣服扬长而去。
小菲的爸爸躺在屋里半个月都没出门，后来整个人都变了，再也不去外地打工，只在周边找点儿活干。
以前不抽烟，不喝酒，从那时候开始，烟不离手，每天晚上都要喝点儿白酒，都是最便宜的那种光瓶酒，十块或者十五块钱一瓶的劣质酒。
五叔讲到这里，已经讲不下去了，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一个扉页泛黄的旧日记，丢给小菲。
“你爸……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跟我们讲过这些，我都是从你妈留下的这本日记里发现的。”
“你妈走了之后，你正好也考上大学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你爸每月都会定期给你卡上打钱，他挣的不多，留够当月的烟钱酒钱，剩下的全都给你了，供你读书。”
“你爸前几年身体就已经很糟糕了，肩背和腰腿疼得受不了，每天都是用最便宜的风湿止痛膏贴敷，所以你爸这几年，身上永远都是一股子人工麝香的中药味儿。”
“他舍不得去医院，舍不得吃中药，如果不是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被我和你大伯强行拉进医院，我们都不知道他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他心里肯定早就知道自己病重了，但就是不肯去医院，哪怕最后躺在医院病床上了，哪怕在最后这几天意识都已经有些混乱了，还天天念叨你的名字，最后想见的还是你，可惜……还是没能见到。”
“你恨他酌酒，你恨他对你妈妈不好，你有理由去恨，也有权利去恨，但是……我是他弟，他是我四哥，我就觉得他这一辈子太苦太憋屈了，他这大半辈子是咋过来的？我都不敢想，不敢想都心疼得我难受。”
五叔说完，默默地抹着眼泪，不忍再说下去了。
小菲站在院子里的灯光下，擅抖着手翻看那本扉页都已经有虫蛀洞洞的日记。
错不了，那是妈妈的笔迹。
这是妈妈最后那两年，在治病期间，大概感觉到时日不多了，偷偷地写下了这本“忏悔”日记。
日记的后面，全都是向小菲的爸爸道歉的话，满纸的愧疚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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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所有的不堪都过去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