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娘亲?芙,也是公子寻找多年的姐姐。”
九丫几乎记不得自已是怎么回到郁章园的,只是觉得越走身子越沉,最后才发现是因为这身已经全湿的衣裳。本应该去换一身的,可浑浑噩噩竟进了白尹的园子。
房内的灯下正映出个人影来,似在看书,一页一页地应着节奏翻过,丝毫未乱。想来海棠等人已经告诉他午宴一事,此时还能这么冷静,这迦南坊内兴许只有白尹才能做到。也不知在树下站了多久,直到那扇窗被人推开。
“想要站多久,还不进来。”灯火映着白尹浅淡的笑脸。
九丫咬着唇,应声上前推开门。雨水自裙脚淌下,浸湿了门槛前的石板。她迟疑了下,却见白尹已自箱中翻找出一件衣物来,樱草色的,正是从前借她穿过一次的那件裙装。衣物叠得十分整齐,一看便知他很是珍惜,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随身带着。
“快去换上吧,当心着凉。”他说着将东西递了过来。
九丫没有拒绝的力气,捧着裙子转入了内室。换好衣裳出来时,白尹已经备好了热茶,见披散着发丝走近的她便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她会意坐下,接过杯子,热气氤氲,十分暖和,便索性将脸埋在茶香之中。只是白尹的话,却让她重新抬起头来。
“哭过吧。”他问,还带着些许笑意。
许是怕他担心,她忙摇了摇头,“没有,刚才被雨水淋的。”
虽然她努力将嘴角扬起,可他怎看不出她通红双眼中的悲悯。白尹微微摇了摇头,一边向她杯中继茶一边道:“我大概是在五年前发现这身怪病的,于是寻了各方名医试图治好此病,可是没一个说我能活过三年。三年,从惧光到再不能见光,三年一千多日,而若想了此残生只需一眨眼,生与死无非是一念之差,并没有什么不同。与那些名医所说的三年阳寿相比,我已经不亏了。如果没有圣上的午宴,大概我也活不了多久。是福不是祸,且以平常心处之。”
白尹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可到了九丫心里却是另一番惊涛骇浪。“平常心”与“绝症”,这几个字让她捧着杯子的手颤了颤,望着白尹道:“若公子的病有治愈的机会,那公子是否愿意离开此地?”
白尹微愣,忽地笑出声来,“阿九,我九岁拜入迦南坊,不会因为自已的性命而置迦南坊不顾的。”
说这话时,他的双眼瞟向了挂在九丫身后的丹青上,虽然只是那么一瞬,却也被九丫看在了眼中。那丹青与这身衣裳,他似乎从不离身。她是迦南坊前坊主的女儿,也许这便是迦南坊对他的意义所在。
九丫狠狠咬着唇,本不该提起,却还是止不住问:“也是为了她,对吗?”
想如九丫所料,那年?芙决意离坊,他带着人追上她后,她说的便是一句:尹,迦南坊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打理,不得有误。
他再次抬起头来,见到的却是九丫双眼快要溢出泪来的模样。她从来不会再人前显露自已的软弱,但仅此一次,却足以让他心如刀绞。
大概是白尹的沉默,让她愈发难过,先前还盈在眶中的泪珠子忽地一转,顺着面颊便掉了下来。白尹心里一颤,止不住伸手拂却她脸上的泪痕。便是他这一动作,让先前还企图忍住泪别丢脸的九丫防线溃散。她再顾不了什么脸面,直接扑倒在白尹的怀里大哭起来。
这泪已经忍了太久,久到她都已经模糊了时间。也许是从邹佩玖的尸体被一把火烧成灰烬开始,也许是去年寒冬在邹暖阁外听到自已爹娘的那番话开始。所有的苦楚,她都独自咽下,本以为已经化为虚无,原本却都积淀成了泪水,终于决堤泛滥。
因为太累,没片刻,她的哭声越来越小,当白尹轻声唤她时,便已没了声响。想必是睡着了,看着伏在自已腿上依然抽搐着的身体,他摇了摇头,伸手拂开腻在她脸上的发丝,露出那张微红的侧脸来。他不由得再次望向挂在墙上的丹青,母女俩虽说相像,可这自已怀里的侧脸却更显精致。初识九丫时,他总止不住想找她们的相同之处,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却只能看到她的不同。
白尹顿时笑了起来,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阿九,这次不是因为她。”
花槿在门外其实已经站了许久,收起的伞已经淌了一摊水。她本不愿去打扰白尹,可无奈今夜有要紧之事。于是就在她琢磨着是该敲门还是着声时,白尹的声音适时地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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