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旋来旋去,真是怪了。他可不在乎槐果流没流过娃,他天生地长了一个豁达的性子,人是往前奔的,老向后看啥?汲取经验教训就是了。不过,他也不敢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槐果,拿不定,不如再索性等等。眼下,再将废弃的塘子重新收拾起来,该进水的进水,该除垢的除垢,这一批进的草鱼苗,生长快,他得去水沟子边找螺狮、河蚌、虾蟹,割水草,忙起来时,饭也顾不上吃哩。
这几天里,槐果自然也醒了。睁开眼后,首先落入眼帘的是一个满脸慈爱的男人——她的爹爹沈潮生,槐果就慌了神。岂止是慌神,还有躲闪,更有浓浓的愧疚。她低了下头,目光投向青砖地面,虽然这个称呼为爹的男人啥都没说,但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气息,都在提醒她——她刻意隐瞒的事儿,他们都知晓了。
房门吱呀响动,是娘,娘端着一碗热气滚滚的鲫鱼汤进来了。鱼汤很香,汤煮得雪白雪白,上面飘着碧绿的小葱。青杏什么都没问,只轻声叫女儿赶紧喝汤。潮生单手扶着女儿坐在床沿,在她的后背支一个靠枕,顺便捋了捋她凌乱的长发。他接过青杏的碗,也轻声说,我来喂。“好,我去洗涮锅碗。”青杏转过身,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将窗户打开,一丝沁人的花香便徐徐透进房间。“桂花开了,今天这桂花开得早了,但是真香。”青杏又寻了一个玻璃罐子,在里面插上数十枝桂枝,摆在槐果的床头。
她像没事人一样,轻轻地进来,轻轻地出去。这是她和潮生之间的默契,只盼着槐果身体早点恢复好,其他的,一概不问。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槐果盯着雪白的鱼汤,虽然肚里饥肠辘辘,但没有一点儿食欲。她摇了摇头,说不想吃。对于沈潮生的照顾,她不适应,羞愧又抗拒,宁愿——宁愿他们狠狠地骂上一顿,骂个狗血喷头。沈潮生听了也不说话,接着默默递来水果,告诉她,这是杨家圩的树上结的鸭梨,好吃。他用左手费力地将水果削皮切片,盛在一个盘子里,而后,再默默地走出房间。约莫再过一个钟头,他又端了一个盘子,里面不是煎的馄饨,就是烙的烧饼,外加一碗?子粥,再进房间,眼睛微微一抬,发现水果盘子空了,他心头就会一喜,再劝女儿吃晚饭,天快黑了都。
沈潮生在饮食上,每天变换不同花样,变着法地弥补女儿,弥补那些错失的岁月。十天八天里,他足足做了差不多三十几样面食糕点,就为让槐果开心。他的内心,固然恨那个弄大女儿肚子的男人,但也更珍惜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青杏明白他的心,因而,她甘愿退居幕后,让父女俩尽早和和睦睦地相处。她的心里,也升起一个念头——既然如此,那就劝说槐果以后干脆住在村子里,将在锡市的糟心事烂污事都丢干净,丢进臭水塘,一生一世也不要想起,从此和父母一处生活,一家三口长长久久,多好!
第75章 弥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