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叶淮心叹,安慰道:“虽然不知道那只冒充您的东西是什么,但总归是锦廿二的部下;如今锦廿二已死,它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周局长放心好了。”
接着她又苦恼起来:“比起担心外面的情况,我们的处境反而更加艰难。周局长,您在瀛洲待了十年,有没有打听到一些出去的方法?”
周易神色平静地开口,目光波澜不兴,像是因为失望了太多次,而对此事再提不起兴趣。
可叶淮又觉得,他的平静,是因为他并没有离开瀛洲的强烈意愿。
“不曾。除非你口中的龙小小从外面打开通道,别无他法。”
叶淮苦着脸:“唉,那现在只能等了。等他们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不会的。”周易的否定之色却异常肯定。
“为什么?”叶淮愣了一下,接着放松下语气,宽慰道,“周局长您放心,就算龙小小不肯,南山局的人也不会让陆局长在里面待太久;总局更是不会袖手旁观。”
周易却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可知龙鱼一族最看重什么?”
叶淮瞎猜:“重承诺?”
“不,“周易摇了摇头,“重祖训。”
叶淮一懵,接着想起来,确实听到过龙小小质问锦廿二是不是忘记了归墟祖训,于是她问:“您可知道是什么祖训?”
“忌伤人。”
周易情绪不明地将这三个字顿顿而出,似对这条祖训不解不喜,又无可奈何。
“族长与我闲谈时提起过,上一任族长曾经命族中两条龙鱼长老,携带水钥、引领少数龙鱼前往人间,并且绝对不可以再将山门打开。虽然他并没有告诉我那条龙鱼是谁,但从你的话里,龙小小长老应该就是其中一个了。”
叶淮更懵:“为什么让他绝对不可以再回来?这跟祖训有什么关系?”
“只因当时的族长推测,等鸟族一统瀛洲海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人间;若是水钥还在龙鱼一族手中,他们必定会想尽办法逼出水钥的下落;所以上任族长干脆命一部分族鱼逃出去,永远不能再回来;只要山门开启,就有可能将这场鸟祸引到人间。”
周易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因此十年前我误入这里的时候,龙鱼族并不怎么欢迎我,他们还道龙小小违背了祖训。”
叶淮惊了:“这是什么逻辑?”
周易显然也同叶淮一样,即便十年过去,还是无法理解龙鱼族的处事方法:
“我自认我已是个彻头彻尾的古板了;没想到龙鱼一族,全族上下,都如顽石,一切以祖训为先。”
他蓦然长叹一声:
“十年前,我们误入此地,分成两路。一路被鸟族带走,一路被龙鱼救下。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后,我们放心不下另一队人,便与族长商议,对他们安排营救。我们并不想麻烦龙鱼族,但是族长自请帮忙,皆因祖训不可违背。我们自是感激涕零,心生欢喜,全没想到,那群人中间出了叛徒,告诉鸟族我们的下落!”
周易神色骤地一冷:
“鸟族前来讨要,龙鱼坚决否认,直说我们坠海身亡,没有一个活口。鸟族怎信?便是信了,也不会空手而归。他们守在海中,一日杀一鱼,直到龙鱼肯把我们交出去为止——这一鱼,不是指一条鱼,而是指海中鱼类一支!”
周易说着,稍稍顿了顿,语带涩然:
“我们从三寸镜中,看到鸟族用利羽斩下鱼类头颅,或者直接撕扯鱼尾鱼鳍,把观赏鱼族的痛苦当做乐趣。那十日,瀛洲海被鲜血遍染;鸟族将受尽折磨的鱼钩住鱼唇,拖拽到天空中,在整个瀛洲游境示众,血如雨下……”
“第十天,我们再也无颜面对龙鱼、无颜苟活下去,决定自裁,表示谢意与歉意;但我的属下同时动手将定身术施加在我身上,等龙鱼赶到,解开我身上的定身术,他们已经……”
周易停下来,深深地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场景,那个无论过去多久,无论回想几次,都不会遗忘一丝一毫的场景;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眼眶周围一圈水色,但眼神已经归于平静。
他继续说道:
“龙鱼痛心疾首,又悲愤难抑。如果最后还是违背了祖训,那么那十族鱼的性命,不是白白浪费了?那时救下我们的龙鱼不堪重负,她把我下属的尸首吞入腹中,自请谢罪;之后她主动现身鸟族面前,直言是她吞吃了我们这几个人间人,说完立即自绝身亡。”
周易脸色阴沉冷厉,似有深深恨意,被沉沉地压制在心底:
“那群鸟妖,当场将我们的救命恩人开膛破肚,确认她的腹中有我的下属的尸首——尸体在龙鱼动用术法后,已经被腐蚀得不像样子了——鸟族就把尸骨都挑了出来、扔回海里,而将那条龙鱼生吞活剥、拆骨分食!”
周易再一次停止叙述,这回却没有闭上眼睛,眸中冷意森然,令人心惊!
“嘎!这条鱼的滋味真是妙极!你们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同族的肉有多么美味吧?赏你们一块!”
为首的乌雕扯下一块鱼肉来,丢到海中,瞬间引来不开化的白鲨争抢吞吃——
周易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们几人欠龙鱼族天大的恩情,那群鸟妖则欠瀛洲、欠人间数不清的性命!
“那一尾龙鱼,就是上任中中长老!”
蒹葭殿内。
“父皇言重了,一切都是儿臣自愿的。更何况,父皇还圆了儿臣心愿,儿臣没有任何不满足的地方。”
禺蛮微笑着,语气舒缓柔和,确实看不出来有半点怨言的样子。
皇帝面带些微歉意,更多的却是满意。
“愿大祭后,父皇能不受限制,鸟族能永昌永盛。”
禺蛮接着道。
皇帝眼含赞许地拍了拍禺蛮的手,点了点头,道:“大祭之事,暂且不急。倒是你有这等觉悟,也不枉我数千年来对你的疼爱。”
禺蛮低下头去,深深行礼:“多谢父皇厚爱。”
皇帝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听他声音,的确是饱含感激的,不禁受用一笑:
“好了,大喜之日,你且好好准备。你的婚礼既然要隆重举办,流程自然也是繁琐的,不要太辛苦了。”
“劳父皇费心了。儿臣遵旨。”
禺蛮抬起头来,含笑的模样,温和且乖顺。
第四十七章 周易与龙鱼[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