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到齐了,也是时候出发了。”欧阳安将竹亭扶上马车,送她进入了车厢里,自己则坐在车夫的旁边,“竹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做的吗?”
竹亭调整了一下自己与顾东楼之间的距离,然后摇摇头,她昨日便与刘伯告了别,何况万一谈到唐铭,只怕自己拙劣的撒谎技术会漏了陷。她轻声道:“无事,走吧。”
也不知下一次来宝应县会是什么时候了,那儿又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
“公子,这次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昏黄明灭的烛火点亮了这个狭小昏暗却布置讲究的房间,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唐铭单膝跪在画着仙鹤灵山的屏风前,低垂着脑袋,静候屏风后的人发落。
“罢了。”屏风后传来的声音轻飘飘的,满是病气,“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又谈何责罚呢?”
“可是公子……”
“难道还要我把话说第二遍吗?”那声音突然又变得威严,压得唐铭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屏风后的人又温和下来,话语里带着笑意,“对了,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穿男装的女仵作,我很感兴趣。”
……
顾东楼的脚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欧阳安惴惴不安地站在他的身侧,这里是一条山野间的小路,一条能够更快到达兖州的小路。像这种道路,多半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也正因为崎岖不平,走的人很少。他们已经在此处停留了小半个时辰了,起初为了赶时间走这条路的目的不仅没达到,反而还延误了许久。
欧阳安低声自责道:“都怪在下,若不是在下说要赶时间,也不会走这条路,让竹小姐这么难受……”
顾东楼心想这傻大个剃了个胡子后,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他啧啧嘴,说:“没事儿,她一直都这样的,我都习惯了。”
就在二人说话间,已被晕车折磨得面如菜色的竹亭晃晃悠悠地从马车后头走过来,连嘴唇都煞白一片。欧阳安见状,赶紧上前扶住竹亭,关切地问:“竹小姐,你可好些了?”
竹亭不说话,只顾着摆手。
顾东楼撇撇嘴,走上前来,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瓷瓶,稳稳地放到了竹亭的手上,说道:“喏,上车前含一片,你会感觉好点。”
竹亭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虚弱地质问道:“这……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正因为是‘好东西,我才不舍得这么早拿出来呀。”顾东楼一脸灿笑,气得竹亭想把这个药瓶扔在他的脸上。
“好了好了,二位不要再吵了。”欧阳安连忙出来打个圆场。和他们同行了一路,他深知若是自己不及时出来阻拦,恐怕他们两个要吵到天黑去,“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到兖州城了,到了城里,咱们再找个地方好生歇息吧!”
现在的确不是吵架的时候,朝廷给欧阳安的期限只剩两个月了,而竹亭早已把欧阳安看作了自己人,再怎么样也得为他考虑考虑。如今走这条小路,也是为了赶时间早日到达京城,却不想被自己这么耽搁了……仔细想来,还有那么几分歉意。
竹亭打开瓷瓶,从里头倒出了一片淡绿色的小药片含在嘴里,一股清凉之意立刻席卷了她的身子,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看来顾东楼给的的确是个好东西。她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谢意,但看着顾东楼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又把这股念头压了下去。她干咳了几声,说:“我现在好多了,我们还是赶紧继续赶路吧。我听说……兖州的甏肉干饭味道可不错呢!”
“三位客官去兖州城可是有什么急事?”就在竹亭正准备上车时,一直坐在车架上等待三人的马车夫突然出声了。
“有点急,敢问有什么不妥吗?”竹亭好奇地问道。
“也不是不妥……”车夫为难地挠挠头,“只是前几日兖州城突然天降暴雨,虽然这等雨势半个月前也曾下过一次,但道路难免有些不好走……”
“无妨无妨。”顾东楼抢白道,“只要能顺利到达兖州城就行,我们也不是特别着急。你慢慢赶马车,慢慢赶。”
说罢,他便拉着竹亭一起钻进了车厢里,重新坐回到二人刚刚的位置。待欧阳安也坐定后,三人又重新上路了。
这一次,车夫听了顾东楼的话,把马车的速度降下来不少,如此一来即使道路不平,也稳当了许多。嘴里药片还未化完的竹亭竟觉得坐马车也没那么难受了。她悄悄抬眼看了看顾东楼,却见他目视前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这么一看,倒还真像个温文尔雅、满腹经纶的贵公子了。
竹亭微微张口,别扭地小声嘀咕道:“谢……谢谢啊……”
“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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