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这是实话,他也不过是指挥那些家丁搬东西而已,真正出力的人还在一旁站着呢,“这些东西都是各位客人对我们家老爷的心意,当然得精心清点保管。”
顾东楼其实对这些寿礼没什么兴趣,但现在到了柳府却不知该从何查起,只好随手叩了叩一个黑色木盒,问道:“这是何物呀?看起来挺贵重。”这是废话,在场的所有礼物里哪一样不贵重了。
“一对青花瓷瓶。”邓管家淡然答道,“城东董老板送来的。”
看来这老头儿记性的确不错呀。顾东楼在心里苦笑了几声,正欲抽身离去,目光却突然停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子上。那小木盒通体黑色,上面也没扎什么红绸带,在一干礼品中看起来各位显眼。
“老管家,这又是什么啊?”如果说刚才是在考验邓管家,那么现在就真的纯属是圆满顾东楼的好奇心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抚摸着那个小盒子。盒子的手感很滑,应该也是比较名贵的木材制成的。
邓管家只瞥了一眼,便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复:“这是大小姐送给老爷的寿礼。”
原来是大小姐。自家人给自家人送礼物也确实没必要搞得那么正式。顾东楼了然地“哦”了一声。他的手指正打算离开盒面,指尖却一用力,不小心将盒盖“啪”地一声掀翻在地。就在那一瞬间,邓管家的脸色忽地闪过了一丝惊讶与不悦。
“啊,抱歉抱歉!”顾东楼见自己闯了祸连忙俯下身子将盒盖拾起,就在他打算将盖子合上之前,他看到了那个四方小盒里装着的原来是一个通体涂着鲜艳花纹的寿碗。那个寿碗碗口很大,却不深,款式看着格外别致也格外好看。仔细想来,这样的碗顾东楼还是头一遭见过,应该是找能工巧匠帮忙定制的吧。
“真漂亮。”他不由得开口称赞道,“大小姐有心了。”
“咳咳,”眼看着顾东楼看向那个寿碗的眼神越发着迷,邓管家连忙干咳了两声,语气里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顾公子,主人家还没看礼物,您就先开盒子了,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
这才发觉不妥的顾东楼连忙称是,赶紧把盒子盖好还原成一开始的模样,而后再三道歉,终于转身离去。
目送顾东楼离去的背影,邓管家的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两声,又转过头去招呼那些家丁们:“行了行了别偷懒了,还不快搬?不想要这个月的月钱了吗?!”
而这头,顾东楼却对邓管家刚才的不屑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盘算自己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找人也定制一个那样的碗,就算不是寿碗也行啊。
如此一开头,他便忘了今天到这儿来的目的了,就像一个因为一点新鲜事物就忘记回家吃饭的小孩子一样。不过就算思绪飘远,他的身体依旧带着他下意识地来到了与柳仟翎初次见面也是最后一面的水榭。没办法,他只有对这里是最熟悉的。
原本他也不想多做停留,死过人的地方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晦气尤其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在某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有一个人一直与他如影随形着,只为护自己的周全。
他潦草地扫了一圈眼前的景象,并没有看到欧阳安的影子。他的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往其他地方寻找时,一个干净清亮的女声叫住了他:
“还请公子留步。”
呃,这是在叫我吗?顾东楼的眉梢微微抽了抽,本想打算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那个女声却再一次从身后传来:“还请这位公子留步!”这一次她提高了些许音量,顾东楼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罢了罢了,既然麻烦找上门来也没有不理会的道理了。顾东楼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又摆出了那张熟悉的温雅笑容,彬彬有礼道:“这位姑娘,找在下是有何贵干?”
虽然是对面那位姑娘先出声呼唤顾东楼的,但看到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姑娘还是微微一滞,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眼神中满是羞涩与局促。顾东楼抱着好奇的心态将目光在姑娘的身上转了一圈,却见她穿着素白的长衫,脸上未着粉黛却透露着素雅的清丽感,她的头发简单地绾在脑后用一根朴素的木簪束好。这位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六岁上下,结合顾东楼所知他现在所见,对这位姑娘的身份也猜到了个大概。
“敢问柳小姐是有什么要紧事务么?”顾东楼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只要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么应对起来也能游刃有余许多。
而听他这么说,那位姑娘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愕然。她轻声细语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这是在下头一次见到柳小姐,”顾东楼回答道,“但柳小姐天生丽质,在下想不认出来也难。”
柳家小姐听他这么说,先是一愣,而后双颊抹上了一层绯红,忙低下头小声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其实很一般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顾东楼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姑娘还真有意思。顾东楼暗想,心底莫名地觉得她有些可爱。
寿礼[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