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竹亭说着,突然开始摇头晃脑地背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顾东楼顺口接了下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竹亭想,铺垫够了,现在应该可以说正事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顾东楼,我就从来没看清过你。”竹亭收起了刚才慵懒的神情,一本正经地看着顾东楼的眼睛说,“你说时机未到,那我就不问你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七年前,你是不是去过余杭县?”
顾东楼的眼神并没有转回来,他依旧看着远处,只是神情更加肃穆了。
他沉声道:“去过还是没去过,这很重要吗?”
“重要。”竹亭咬咬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话音刚落,顾东楼便慵懒地倚在木栏上,神态像极了刚才的竹亭。他说:“洗耳恭听。”
“你想听什么?”
“七年前,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顾东楼轻声道,“你没必要隐瞒什么,那件事传遍了京城上下,我想不知道都难。”
他的意思是七年前他根本没去过余杭县?但他说得棱模两可,竹亭也不打算信这些话,干脆不与他争辩,只微微垂下眼睛,似乎回到了什么很遥远的时候……
嘉靖十年,正月。
正月间的日子,自然是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热闹的,在这段时日里,没人愿意跟不吉利不喜气的东西沾上边,总觉得那些东西会毁了自己一年的运道。除了某些人。
穿着大红短袄的少女提着自己的白裙奔跑在人群间,她未施粉黛,头上的发式也是极为常见的,不过多了一对花头簪。看起来她不过是个急着赶路的普通女孩罢了。
她的心中很懊恼,若不是梳妆打扮的时间太长了,师父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就走了。虽然出门前她的爹爹一再阻拦,却还是没能拦住她的犟脾气。
“这大过年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跑出去,成何体统?”父亲瞪眼看着她,神色极为恼怒。
“爹,我就出去一下,就一下。”她软着声音央求道,“我就是想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的。”
“逛?”父亲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去找你师父吧?”
她一时语塞,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父亲知道她不擅于撒谎,此时这副模样,定是自己说中她的想法了。想到这里,他又长叹一口气,柔下语气苦口婆心道:“不是爹成心想阻拦你,但现在是正月,你不多陪陪爹,老往你师父那儿跑干嘛呀?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偏偏就喜欢那些东西……爹今天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敢出这个门一步,你也别想好好儿过这个年了。”他说得极重,回头看时,却不见那红袄少女的影子了。
他忙问:“小姐呢?”
一个衙役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刚刚小姐她……在您说话的时候就跑了……”
他急得吹胡子瞪眼,跺脚道:“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小、小的们也拦不住啊……”衙役委屈地低下头,他们管不住小姐,真的管不住。
见状,他只好闭上眼睛,无奈地拂袖往卧房走去。他在心里质问自己,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好不容易从家里溜出来,她才不想被轻易抓回去呢。少女狡黠地笑了笑,直往人群最多的地方钻,她就像一条灵活的红鲤,逆流而上,毫不停留。
师父比她早一个时辰出门,现在应该是在县郊的义庄里。其实她爹说得不错,她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年味浓重的夜晚一个人往专门放尸体的地方跑,任谁都会觉得晦气又怪异,也难怪她现在正值二八年华却无一人来提亲了,就她这样的女子娶回家,只怕福禄寿喜几位老人家都不愿光顾这户了。
不过无所谓,她也不在乎这些。她可不像外头那些莺莺燕燕那么婀娜可人,她就是她,余杭县知县之女,未来的县衙仵作,竹亭。
就在她脑中浮想联翩的时候,一股力量打在她的右肩,震得她娇小的身子一个趔趄。她还没来得及看是怎么回事,一个尖锐的男声骂骂咧咧地对她叫道:“嘿,你这小丫头片子不看路的吗?撞坏我们家公子你可赔不起!”
她晃过神,刚想争辩两句,却又听见一个男声呵斥道:“小六,不得无礼。”继而又转向她这边,赔礼道:“这位姑娘,小六是个粗人,不懂规矩,冲撞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竹亭只看了那位公子一眼,逆着光,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知道是个个子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罢了,她也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只敷衍了几句便又向自己的目的地跑去。
“公子,”待她跑远,小六不满地嘟哝道,“您这是干嘛呀?您现在身子弱,来别院本就是为了调养,她这么一撞,给您撞出什么毛病了可怎么办呀?”
“行了,别说了。”那公子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连忙捂嘴顺气,看得一旁的小六一阵心焦。
“公子……”
“赶路吧。”公子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我们已经耽搁很久了。”
那一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