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再往前,便是相爷的府邸了。
顾青蔓坐在马车软软的榻子上,不时地掀起车帘往外看着街景。
“你真的想去相府吗?”良宴坐在她的对面,突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这一去或者不仅仅是看病那么简单。
“嗯,我想去看看。”顾青蔓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
良宴突然就伸长了手臂,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说:“你还是不要去好奇那里的世界。”
顾青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朝着他笑了笑:“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对不对?七岁时,我就随着老仆逃出了将军府,而父亲和我顾府上下几十口,都丧生大火,这些年来,我虽然懵懂无知,可是,每每午夜梦回,都能够梦到那些血淋淋的场面,我总是无法入眠,父亲死很冤枉,是仁业皇帝为了稳固自己的政局,逼死了父亲,而这位苏相,如今他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一定知道当年的内情……”
“青蔓,你不可以再想这些事情了。”良宴突然地担忧起来,捉住她的双肩:“就算让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你要以一已之力,去为父亲报仇吗?”
这句话让顾青蔓有些茫然,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人,一旦陷入了仇恨,便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青蔓,我相信你父亲临死之前托老仆送你出来的时候,也不希望你有这样的想法。”
顾青蔓愣了一下,儿时的回忆瞬间回到了脑海里,她那个时候虽然小,可是,临入地道时父亲声嘶力竭的叮嘱尚在耳畔:“不要为我报仇,我只要你过最平凡最快乐的生活,远离尘世纷争。”
可是,死去的人已经全然不知这世间的疾苦,所有的怨恨与思念,都是让活着的人来体会的啊!
顾青蔓闭了闭眼睛,眼角有些湿润。
“我知道,我只是说想去相府看看。”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顾青蔓轻轻地撩起车帘,看到相府古老而高大的牌匾,轻蹙起眉头,喃喃自语地说:“小时候,我随父亲来过这里,我记得的。”
良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车门外已经传来了叶瑾瑜恭敬有礼的声音请他们下车,于是,他牵住了顾青蔓冰凉的小手,拉着她下了马车。
相府建筑巍峨气派,经过历年来不断的阔建与修葺,如今已比几年前大了很多,也精美了很多,只有那副牌匾,还有些旧时的模样,相府权势滔天,早已经不是这块小小的匾额上所赋予的这些荣耀所能够比拟的了。
顾青蔓被良宴牵着,随着叶瑾瑜穿过气势恢弘的前厅,走过蜿蜒的甬道,穿过长廊、小桥与各式的拱门,越往里走,风景越秀丽多姿,而走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才算到达了苏相住的院落,可见这相府有多大了。
门前有手持利刃的守卫,与这秀雅的园林景色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他们见到叶瑾瑜,都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可是,叶瑾瑜却看都不看一眼,兀自领着良宴与顾青蔓进去,可见有多挂心苏洵的病情。
顾青蔓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有些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只是肯定,自己一定是经常随父亲来这里作客。未等深究,就已经随着良宴一起,被请进了内室。
屋子里有些暗,门窗都被帘子紧紧地裹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怕让病人见风。这让刚刚从外面进来的顾青蔓有些不大习惯,等到看清之后,才发现屋子里有一张很大的红木床榻,四周都围了精美的帷帐,而躺在床里的那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看上去异常的虚弱,脸上有一股奇异的黑气浮在印堂间。
顾青蔓虽然不懂得看病,却也知道这印堂发黑乃是大凶之兆,看来,苏相这病是不太好治的,否则怎么会找上良宴?
良宴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苏洵,神色如常,只是上前去坐在床榻边的红木小凳上,隔着半幅纱帘,替他把了把脉。
“先生,相爷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一边的叶瑾瑜焦急不已,连忙凑上去问:“有没有性命之虞?”
躺在床上的苏洵已经全身都不能动弹了,只有两只眼睛还能够缓缓地转一转,他盯着良宴看,想开口说话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良宴抽回手,替他掖好帷帐,缓缓地退出内室。
叶瑾瑜也连忙跟了出来。
“相爷是不是突然发病,之前毫无征兆,而且此病来势迅猛,不到三日,便足不能行,口不能言,周身僵冷不能见风,肌肤也慢慢呈现出紫黑的颜色?”良宴慢吞吞地将症状一一剖析:“在他卧床不起之前,是不是全身的关节都疼痛不已,脉象却并无异常,无论什么药物都无力缓解,只会加重病情?”
第43章 奇怪病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