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隐约可见农人在田中耕种。
天空中,乌云飘过,有风吹起,带来了几丝湿意——已经,有零星的雨水滴下了。
“全军有令,停止前行,稍作休整!”
令兵骑马传令,扬起一路黄尘。
王极放下辎重,往前走了数十步,看了看远处的阴云,又低头看了看脚下干涸皴裂的土地。
“有劳先生了。”
远远的,王极听到了统领冯璋的声音。
循声望去,冯璋身披铠甲,躬身在有篷的马车前。
不多时,面容枯槁的老人从车中走下。
这一次,他的头上没有银针,而是戴了一顶高高的冠帽。
“咳咳……”
老人一阵剧烈咳嗽,身躯像是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冯璋赶忙伸手去扶。
下了马车,老人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叹息道:“好雨知时节,久旱逢甘露。可这百里雨云落下,载有粮草辎重的车马,就没法走了。”
“正是如此。”冯璋附和道:“故而劳烦先生尊驾,请先生出手驱云。”
“嗯。”
老人微微颔首,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凭空画符,口诵法诀:“真君敕令,号令五行,雷云退散,火德当空!灭!”
声落,血符燃烧,周围刮起熊熊大风,拥着血符,冲天而起,化为一道璀璨光芒,冲入百里雷云之中。
不多时,乌黑的雷云透出丝丝缕缕的阳光,像是春日消融的薄冰,缓缓碎裂。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漫天乌云,一扫而光。远处的天空,烈日骄阳,万里阳光!
作法完成,老人脚下一软,差点晕倒。
还好旁边有冯璋照应着,才没径直倒下。
戍卒队伍重新开动,一路向北。
王极反复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咬着牙,逆流走向老人所在的车马。
“前辈,属下有个问题。”
见到老人后,王极迫不及待开口。
冯璋正欲呵斥,便被老人摆手斥退。
“问吧。”老人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问道。
王极深吸了一口气,几度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天上的雷云,是不是……真的没了。”
“如果,你是在怀疑老夫的能耐。那老夫可以告诉你,大可放心,有吾等雨师在,不会耽误北上的行程。”老人一边调息,一边说道。
“如果,你是在问别的问题。那老夫可以告诉你,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散云难聚。”
老人闭着眼睛,平静反问:“且不说,老夫能不能做得到。就算做得到,依老夫的身子骨,还能做得到吗?”
王极没再多说什么,一声“告退”,他又回到了行军伍列。
一路上,经过村庄,他都没敢抬头。
他知道,田地中,有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农人。
他看见,老树旁,有抱着尸体、失声喊娘的孩童。
他假装视而不见,但又忍不住扪心自问。
王极啊王极,即便如此,你还是要苟全性命,到那偏远郡县,消极避世吗?
夫子啊夫子,这人间疾苦、满目疮痍,就是您送给我的饯别之礼?
一声无奈的叹息落下。
一声愤怒的吼声响起。
“吴广!你是雨师!快让天上的雷云散了啊!下!下!下!这雨下了三天三夜,还不见停!河流泛滥,道路阻断,这样下去,我们全完了!”
陈胜目眦欲裂!
第20章 轻云惊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