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两日,再两日之后……”
话还没说完就被颜文川打断:“你说的是真的吗?”
“啊?”赵旭一时间没有反应的过来:“当然是真的,我真是安排不过来……”
‘啪,
颜文川拍了一下桌子:“谁问你这个了?这些都是老夫的学生,老夫会为难他们?你昨夜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赵旭闻言,当即正色回答道:“自然是真的,投于本王门下的士子,本王定当重用,必不会辜负他们的才华!”
这句话说完,颜文川的脸色才有些缓和:“老夫并不是针对于你,只是这些孩子太苦了。”
“你我都知道,此次的科举已是镜花水月,私下的都明白,只是不戳破罢了。老夫曾经也找过那些得利的官员,其中也有老夫以前的弟子,可是当老夫找上门去时,他却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向我哭诉着家族传承!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二十多年前也和这里的学子一样,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还充满了理想。如今却也活成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呢?”
说到这儿,颜文川老先生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赵旭望着眼前这个将近七十多岁的老人,也有些感慨。这位颜老先生也是寒门出身,历经元泰,成化两朝,六十三岁荣退,官至刑部尚书,一生清名,刚正直言,铁面无私。结果近古稀之年却眼瞧着一桩丑事发生,偏偏又没有能力制止。
“老先生,这只是因缘际会罢了。再说此事莫说以老先生一人之力,便是当今皇帝陛下也是无力阻止的,此次前来也存了些补偿之意,如此已是很好的了。望老先生想开些。”赵旭出言安慰。
颜文川老先生揉着揉眼框,有些自嘲的说着:“呵呵,老夫知道,不然你也进不来。只是年纪大了容易伤春悲秋,若是在老夫年轻时……,罢了,罢了。”
赵旭再次出言宽慰:“先生,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用太过自责。”
颜文川老先生听到这话又生气了:“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是在弘文馆读过书的,也是风老头的弟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被读书人当持身以正,与不平事当正身相对,直言相谏。若是天下读书人都是你这种想法,那还读什么书?这件事若放在20年前,这些钻空子的都得被老夫下狱,可是……”说到这,声音小了一些,刚刚昂起的头又低了下来。
“可是,我老了,提拔我的元泰帝走了;识我才,用我能的成化帝也走了。老夫也不是那个二品大员了,如今只是一个没品的院正,只剩下一张老脸,小事还能卖卖,如今却什么也没用。”
声音又高昂了起来。
“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权势,也是读书人,你不能说这种话。既然你昨夜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带走了两百多学子,那么就请你不要辜负他们,不要给他们希望,然后又浇灭。”这句话带着批评教育,也带着真诚恳求。
赵旭重新的打量起眼前这个老人,抛去了情报上的荣誉经历,单单望这个人。伸出的双手和因向前倾而映衬出的身形都说明了这是一个身材消瘦的老人,诚恳但是疲倦的神情和黑眼圈表明了他的休息并不好,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写满了岁月蹉跎和英雄迟暮。
曾经也是搅动过风云的人物,也是手握大权,坚定的实现自己理想的人物。但如今却只是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人而已。
赵旭站起身来,整理衣冠,如同清晨台上一般,向颜文川先生拜下道:“必不负先生所托。”
听到这句话,颜先生笔直的,向前倾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就像卸下了什么一样。
“如此就好,你且去吧,两个月之后来带他们走,老夫累了。”就连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赵旭起身,道了一声“是”,随后退去。只是在出门时,又回头望了一眼缩在椅间的老人,然后慢慢的带上门。
赵旭走在返回广场的路上,心中却是思虑万千。这位老人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以才华和能力去实现自身的志向,坚定不移,像这种人能打败他的只有时间。
“我~是不是自视甚高了?”
赵旭有些自嘲的问着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摇了摇头,使劲揉了揉脸颊,抛开了这些杂念。赵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向两百多名士子暂时不带走他们的缘由,以及两日后的安排,还需要一个一个的与他们聊聊,聊聊家庭,聊聊未来。
主要需记下他们的家庭地址,给他们家寄一些银子过去。若是独子之家,或是愿意迁过来的,也安排人帮忙迁往东境,一切费用和迁户之后的田地都由王府承担。虽然这些士子是因为志向才上了赵旭的船,但是人不能靠志向活着,人也得生活。当然给钱这种事,自然是不用大张旗鼓,悄悄的给就是了,总要照顾读书人傲娇的面子。
就在赵旭迎上的两百名士子的时候,宫中的赵统也拿到了这个消息,新帝的耳目已经散开了,只是将消息递进宫墙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才慢了些。
对于赵统来说,这个消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第39章 余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