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叶裳青冷笑了一声,自己都能想到此刻陇南道里如今充斥着的声音,“救治不详者!是为大栾罪人!”。
如此的高帽下,又有几名医者敢收治病人。
栾安平估计也是万般无奈选择了如此凶险之法,陇南已是这样,若再到周边州府还是碰壁,耽搁了时日,那女孩便当真九死一生了。
南疆军中又不可去,思来想去便只有霖州书院和京城王府能确保对婴儿施救,矮子里面拔高个,权衡之下,陇南离京城更近,成了无奈之下最好的选择了。
如此针对,恐怕他这个巡查陇南吏治的皇命,也是艰难险阻,困难重重。
可偏偏又不能让燕王知道自己的境遇,若冲动之下,再来次持剑闯宫,或是做出什么过分举动,反倒正中了那些正愁无有理由弹劾燕王的刀笔吏的下怀。
正如栾平易给二公子取名时所希冀的那样,如今燕王府万事不求,只求个安宁。
若想安宁,没有弹压百官的实力,只能忍气吞声。
不到盏茶功夫,濒湖子便负箧进来,带回满满一箧草药,身后跟着紫苏仙人。
又详查了一番孩子的状况,濒湖子捋了捋胡须,道了声“还好,还好!”
便将孩子交给紫苏,又唠叨了几句禁忌,让紫苏去煎药照顾孩子了。
“村夫,你不亲自去治疗吗?”
“紫苏毕竟还是女仙,细枝末节做得还是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好的,我刚看了,应该没有问题!”
濒湖子捋了捋胡子,却突然怒道:
“不过此事我倒真想问问,你姓叶的给燕王长公子授业,便教会了他,人命如同儿戏?他可知,这孩子还不足月,长途跋涉之下,不是救他,而是害他?”
濒湖子直言不讳,丝毫不在意身旁的栾平易,医者仁心,最看不惯的便是将生命视作儿戏,此事!违背他医者的原则!
叶裳青蓦的转过头来,神色冷峻,微启双唇,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有些悲凉,此事若说了便违背了自己这个弟子的初心,若不说,却又凭空背上了这儿戏人命的骂名。
他突然有些恨,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聪明,就凭黄疸便将事情看透,若看不透,如今孩子救了回来,众人只当是栾安平思虑不周,经年累月后便不再提起。
已是暖春,想来霖州天穷山麓下的榆钱又在飘飘然落满山岗,是春江水暖的日子了。
叶裳青却倏然觉得,有些微寒。
神色渐渐落寞下来,他惨笑着说道:
“此事怪我,此事怪我,怪我没曾教好!安平还小,思虑不周道,濒湖子你消消气!”
叶裳青替濒湖子添了新茶,递了过去,濒湖子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栾平易不言不语,似是突然苍老了几分。
天下父母,又有几个真的不了解孩子呢。
燕福看出了叶裳青脸上的苍白,也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栾安平长大,也知道他绝非如此不懂事理,轻视生命的人。
有一件事,他不曾说,叶裳青也不知道。
那个穿着黑袍,脸上满是干下泥土的少年,拉住那已然有些踉跄的喘息瘦马,从怀里将婴儿小心递给自己,郑重说了句:
“福爷爷,这孩子父母让马贼杀了,身患疾病,务必请我师父治疗,千万别说我送来的,只说是我命阎罗卫送来的。”
“可若王爷问起……”
“便说我命阎罗卫即送即回,不得延误,关于我的事,福爷爷,你切记莫提一字!”
少年脸色蜡黄,瘦弱了几分,眼眶中满是血丝,似是几天几夜不曾合眼。
他说完了话,一拽缰绳,赶了那不情不愿的马儿,向远处而去。
第44章 不明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