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看怎么摆能给石头省下张放棋盘的桌子。”
兰心梧点头应道:
“自然。”
濒湖子在桌旁坐下,看了看南佑黎又瞧了瞧栾安宁,和煦笑笑,见两人都没有言语,又开口道:
“佑黎的那个提议看来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心梧,要是实在不愿意,没必要勉强自己,他们几个小鬼不给我添麻烦就算好事,你在这壶里头好好养病给我省省心也好。”
兰心梧自然明白濒湖子话里的善意,又恭敬施了一礼,笑答道:
“知道啦,先生,我这居江湖之远,倒也不见得做不了事,我年岁长些,安宁佑黎都能想到做到,我也想着花一份心思,到时候便在这里给诸位弟弟妹妹就做做账房先生,倒颇有种祁国公足不出户,天下便在运筹帷幄之中的感觉。”
濒湖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冲南佑黎开口道:
“我想过了,佑黎你既然有这个心思,还能带着安宁他们一块活络活络,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正好除了石头外,你们五个身上那股不沾烟火的富贵气都太重,飘在云端,没见过泥土瓦砾就谈不上对这个世道有多少见解,去药铺给我干干杂活,看看这天下百姓是如何为了‘活着而渴求挣扎,或许你就能理解许多人,许多事。”
南佑黎知道濒湖子明里暗里是什么含义,直愣愣地站着,一言不发,像立着一根旗杆似的,倔强而执拗,濒湖子并没因为他这股作态而不喜,又无奈低声笑了笑,微微饮口茶水,捏了捏身旁栾安宁有些瘦弱的手臂,方才开口道:
“既然是‘做,那就要不是‘像,而是‘是,十五六岁也过了过家家儿戏的年纪,我不把你们当孩童看待,也不会把道理摆在口舌上一刻不停的唠叨,你们自己家去看。依例绛珠堂药铺短工伙计每月二两六钱月钱,一日三餐包吃包住,辰时开门,申时打烊,跟我出门采药或是下乡做走方医另有贴补,这钱毫厘不差,每月月底会同你们结清,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账房先生!”
“是,先生。”
兰心梧笑着应了,南佑黎撇了撇嘴,说道:
“要这么三核桃俩枣的有什么用处?一月不到三两银子?药老头,我就当给你做主了,这吃你的住你的,银子就当是费用了。”
濒湖子笑道:
“佑黎,倒也不必拿着从前的眼界嫌少,除了京城绛珠总堂之外,其余州府城镇的绛珠堂里做短工寻生计的药童都是按此月例,比其余医铺药铺的薪酬甚至还要优渥不少,许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一月月钱也不过二两银子,对于无力负担起玄修或者读书的人家而言,每月二两六钱银子已经是不错的收入了。既然不是办过家家,那咱们还是明算账,药童包吃包住,这钱也不能少你们的。”
南佑黎不再出言反对,银子白要不要,他南佑黎又不是傻子,别人偏要给的钱还给推出去,不过感觉濒湖子既然盘算了这么久,恐怕来者不善,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濒湖子一口饮尽了春茶,续道:
“不过一码归一码,月钱归月钱,诊金归诊金,心梧的爷爷既是我的授业恩师,又待我有救命之恩,我这一身医术也是蒙老人家传授,取之用之是因果道理,这心梧的诊金算在我头上也合情合理,可是石头、安宁,替你们医治的费用我就得要算一算了,佑黎,我替富商公卿看诊俱是一千两一副药方,安宁的诊金你先前付过了八百两银票,既然出身不凡,说起来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该不会少我这个老郎中的诊金吧。”
兰心梧又行一礼,南佑黎冷哼了一声,语气略带些不满:
“看不出来,药老头你还真是个守财奴!你又不是没钱,京城里绛珠堂的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过得一副清贫模样,实地里还是免不了黄白俗物,掉钱眼里去了!不过话虽这么说,药老头你都管我要了,这二百两银子我也不会少你的,大不了去蜉蝣武宫里比斗上十几场拳脚刀剑,凑巴凑巴给你凑足了就是!”
“佑黎。”
栾安宁实在觉得南佑黎这语气太过放肆,小声唤了句。
濒湖子摇了摇头,嘴角扬了扬,又细啜一口茶水,举起一个指头,缓缓道:
“千两黄金。”
南佑黎瞠目结舌,吃惊道:
“你怎么不去抢?药老头,狮子大开口是吧?”
濒湖子笑道:
“我既然说出来,此事就不会作假,但凡向医道仙人问诊差不多都是这个价格,不然凭什么你们那叶伯伯一条消息就售千金,我这儿费心劳神还得自备药材还不如他白纸上三两个字?前些年替陛下治疾,陛下也命内务府拨了一千两黄金算作酬劳。”
顿了顿,濒湖子玩味地看了看南佑黎脸上紫青的表情,笑笑续道:
“诊金一千两黄金变做白银也不是不行,不过这钱怎么挣呢,我得跟你们约法三章。”
南佑黎只觉得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道濒湖子这东拐西拐在卖什么关子,想了半晌问道:
“药老头,约的什么法你先说来听听,别到时候让我拿个破碗到街上给你讨钱去。”
濒湖子淡笑一声,捋了捋胡须说道:
“自然不会,说来简单,二百两纹银足够在君山府府城边角盖几间院落,置办三五亩良田,买上一二头躬耕的老牛,足够普通百姓一家衣食无忧了,看着朴素,却是许多百姓求之不得的事情。佑黎,你跟小燕奴不依仗身份和玄力,跟安宁一般做些凡人活计,能赚够剩下的两百两纹银就行。”
南佑黎略微想了想,一路上来虽走的都是敞亮官道,连通府城和府城之间的宽阔道路,贫苦人家也见了不少,可倒也没觉得挣钱多难,几个同路的镖师来往一趟也能赚近十两雪花纹银,之前在京城里更是靠蜉蝣武宫攒了三百两黄金,君山府是珉州大府,还算富庶繁华的地界,机遇更多,四五个月也不见得攒不下来这两百两银子,点了点头,同濒湖子答道:
“药老头,一言为定!”
濒湖子跟兰心梧不约而同笑了笑,栾安宁则只觉得事情没南佑黎想象的那么简单,可两百两银子到底多么难挣,他也稀里糊涂不大清楚。
“一言为定!”
濒湖子挂着浅笑应了声,把杯子里的茶水逼干,站起身来,同石头轻声道:
“至于石头,要什么酬劳我倒还得想想,好好吃药,好好活着,别诊金还没还上就身死灯灭了。”
南佑黎皱了皱鼻子,石头倒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还是没蹦出来一个字,又接着看栾安宁给他那张棋谱。
濒湖子走了两步,取了墙角斜靠着的锄头,又笑笑道:
“晚上早点休息,明日清晨,安宁佑黎,你俩和清欢小姑娘一块同我去君山府城里收拾铺子,熟悉药铺事项,时间不长,外后日即回。”
“啊?那个,药老头,不带捡来的一块么?那小姑娘昨天才来,我怕事情多到时候还顾不上她,出了事情咋办,笨是笨了点,可要是明日去还是捡来的妥当。”
濒湖子卷了袖子裤腿,一副要下地干活的模样,解释道:
“飘零体贴懂事,小姑娘和洛云都有心事,洛云贸然出现在君山府,恐怕朝廷那边也有变数,在我跟裳清议定之前得让洛云呆在这里,留下三个闷葫芦,一整天都没一句言语,我怕到时候心梧这性子都能耐不住,还是带着清欢散散心,把飘零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
顿了一声,似叹了口气,低声道:
“顺带解解心结,安宁你知道,洛云的本性不坏的。”
栾安宁点头应了,濒湖子也整备完了装束,撩开门帘,跨了门槛,像想起来什么又团身回来,道:
“竹林下头,小溪尽头的几株解语花开了,粉粉嫩嫩倒像娉婷少女,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喜欢。花开不易,珉州多雨,昨夜无月,今晨又隐去太阳,急雨兼摧春光海棠,堪赏则赏,堪折则折,记得叫上小燕奴和洛云他们,中午我的饭食就不必你们操心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就行。”
第150章 诊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