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是,今天我的想法有了些改变。”刑琅道。
他沉默了许久,手掌僵硬地搓了搓,似乎连说出那个词都显得生涩笨拙,“……你的妈妈说,我的出生是一件让她非常幸福的事情。”
简峋安静地看向他。
刑琅眼眶慢慢发红,鼻尖翕动了一下,“所以我今天下午在想……”
嘴唇被他舔到起皮,怀揣着一丝不确定与忐忑,刑琅声音嗡嗡的。
“我在想,我的出生对于‘她来说,或许是否也……曾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一些父母对孩子说过“你的出生对我来说是一件倍感幸福的事情”、“你的到来对我来说充满了快乐”,但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没有人对他抱着合理的期待,也没有为他的存在而喝彩,有的只有无情无尽的斥责和失望。
他就像一个累赘和包袱,哥哥不喜欢他,父亲也不喜欢他,生他的人却没有机会告诉过他是否爱他。
只有这个下午,他从别人的母亲身上感觉到这一切——原来他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
他能给别人带来很多东西,也能放心大胆地从别人身上获得爱。
——起码他的出生对某些人来说,非常的重要。
刑琅纤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沾着的水汽一颤一颤,拼命地将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忍了回去,磕磕巴巴:“简哥,我说这些的意思就是……你的母亲很伟大,也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哪怕为了你们,也一定能撑过去的。”
“嗯。”简峋道。
刑琅:“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癌症又不是什么顶破天的大事,我下午加了好多病人家属的微信,他们说有调理的方子都第一时间发给我。”
简峋:“嗯。”
刑琅:“对了,我们后面的那个肠癌病人说身体好多了,还有四次化疗就结束收工,我看他气色好得很,比我都好!”
刑琅叽叽喳喳的,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倒给他听,简峋在旁边闭着眼,看起来在闭目养神,但刑琅知道他都听进去了,所以一时半会停不下话匣。
仿佛通过这种不停歇的方式,让他心安,也让自己心安。
曲着搭在椅子上的手掌忽然一热,刑琅刹那间停下了嘴里的话,视线落在他握着自己手背的手上。
简峋的指尖无声用力,默默地收紧,直至将他拢在了掌心,通过体温不断给予自己勇气。
刑琅嘴唇动了动,最终逐渐抿紧。源源不断的体温从男人手底传来,将他泡得浑身放松,靠在椅背上感知着他的情绪。
没有人有选择家人的权利,但起码有人还在爱着他们。
简峋什么都没说,但刑琅都懂。
二十岁的男人和十八岁的男人肩挨着肩坐在医院的走廊座椅上,头顶的稀薄的灯光将影子拉成斜长的痕迹,像锋利而出鞘的刀。
人好像总会不断地成长,被推着往前走去。
唯独因为不久前相遇的意外,他们能短暂地依偎在一起,露出了最柔软的边角轮廓,安静地缩在岁月窥不着的地方互相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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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峋是个相对情感含蓄的孩子,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没有给自己一点喘息休息的机会。
但不论之前那个公交车上的睡着、地铁上的笑,还是医院这个手掌交叠,只要在刑琅身边,他偶尔会停下来喘息一下,充充电。
……或许这就是soul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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