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燃貌似是今天决赛,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线吸了吸鼻子。
暴雨倾盆而落,黑沉沉的天快要压下来,乌云低垂,狂风呼啸,深不见底的天空里暗涌流动。
冰冷的雨点拍在窗外,往下汩汩地淌,像极了泪痕。
今天刚好期中考试,她考完最后一科,准备打着伞回家。
文蕊蕊跑着来找她,脚下还踩着水,在走廊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
“笑笑,邹燃出事了!”她一脸焦急,被雨淋过后的发丝贴着脸颊,脸上还有水珠,分不清汗水和雨水。
叶宜笑大脑轰然空白,瞳孔猛地跳动,她没有思考地高声问,声音颤抖着:“怎么了?他不是在长沙考试?”
“要是在长沙就好了,他根本没去成长沙!”
叶宜笑突然觉得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光线变得刺目,她只能看到文蕊蕊嘴唇一张一合,然后心脏一下子从悬崖下跌落,坠到冰冷的海水中,呼吸不得。
就这么安静了几秒,一道惊雷响起,天空怒涛翻滚,又将她刷的一下拉回现实。
她看到雨水飞溅,狠狠地往玻璃窗上抽打,天空轰然坍塌。
……
她被带来医院,同行的人还有曾经十四班几个关系好的同学。
隔着病房的窗户往里望,她看见坐在病床上低垂着头,毫无生气的少年。
他手上和头上都缠着绷带被束缚住,病房里一片昏暗,他被细密的昏暗吞噬,一动不动。
叶宜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目光跳动,呼吸都忘了,喉咙发痛。
她颤抖着双唇,眼泪刷的一下往下成串地落:“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来的路上,郝飞已经给她说了事件经过。
原来,邹燃的爸爸在经营矿石生意,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欠了工人不少工钱,一直拖着没有下发。时间一长,工人就等不及了,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有孩子等着喂,有老人等着治,以罢工来抗议,但是还是没有回应。
他们打听到他家里人还有在大学教书的,甚至都闹到了大学去,拉着横幅抗议,让邹燃妈妈很是苦恼。
邹燃一直不知道这回事,在省队集训的时候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本来在那训练得好好的,想着去长沙参加决赛前怎么也得回家看看吧,于是给教练请了半天假。
回家里陪妈妈待了半天,后来他妈妈又开车把他送回队里,结果车刚出小区,就被等待许久的工人们拦下,砸车窗玻璃,让他们下去。
他妈妈想下去给那些人讲道理,结果直接被他们围攻,邹燃下车死死护住他的妈妈,就受了重伤。
这些事就发生在两天前,他被送往医院,躺到今天,去不了决赛。
听到这些描述,叶宜笑捂住了嘴,心里被一阵一阵地揪着疼。
她看着那个坐在那里,灵魂像被抽离而只剩了一副躯体的少年,开始和他一样陷入无边的绝望中。
她只知道,他梦碎了。
这是他数以千计个日夜为之努力的梦想,现在付之一炬。
他被轻轻扔到空中,重重落地,狠狠践踏。
邹燃妈妈在外面哭得撕心裂肺,邹燃爸爸埋着头一言不发,想去安慰她,被她一把推开。
邹燃醒来后在里面把自己关了一整天,饭也没吃,话也不说,也不见任何人。
叶宜笑迟疑着想要推门进去,被郝飞拦下。
“别,笑笑,按照邹燃这性格吧,现在你进去肯定对他打击最大,让他待会儿。”
于是她只能隔着窗户远远望他,手指停留在门把上,慢慢往下滑。
这时,她看见黑暗中的少年低垂的头动了动,她停止了呼吸,关切地凝视着他。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却也毫无生机,让人想起燃尽的烟灰。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她毫无征兆地和一双冷漠的眼对视。他的瞳是触目惊心的黑,曾经闪耀的光泽熄灭下去,只留下死寂。
第90章 少年的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