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她生出来的，苦也是她受的，她爱咋样咋样，反正自己爽过。
符?D就算改名换姓，若不能改头换面，以后不会认是自己的儿子，也没这孬种！
……
如果说吴?D投胎在吴才德家是一个错误，那他生活在那个年代可能也是个错误。
二十世纪最后的一年，“计划生育”基本国策没有1997年的风头大，但风吹得还是挺紧的。
星耀月明，夜深人静。
“突击队要来了，要来了！”
“大家速速到中庭集中，每排屋大小列成一对！”
屋外的呐喊声震耳欲聋，这是神秘“侦察员”耳熟的警报，职工宿舍的排屋瞬间沸腾起来。
大多数妇女都第一时间齐刷刷跑出来，有穿着睡衣的，有光着脚丫的，有连打哈欠的……
唯一统一的是，每人手里都牵着一两个孩子。
房门紧闭的要么是丁克族，要么是单身汉。
在神秘人的带领下，一支妇女儿童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冲进厂里的生产区。
符?D同样被胡美丽拽着走，迷迷糊糊地跑掉了一只小鞋子，这是他来县城的第二年，经历的第七次“夜跑”。
半夜里的厂房安静得有点?人，车间里冰冷冷的机器，在微弱的烛光下不时折射出几束强光，窗外的绿化带无数虫鸣蛙叫，鹧鸪几声低吼，不同于白天轰鸣的机器声，反显得诡异。
在这里睡上一宿，保证四周的蚊子各路军个个肥头大耳。
……
仗着吴才德科长的面子，胡美丽被安排在主厂房的车间里，和科长级以上的夫人共处一室。
这里主要是办公和研发区，厂里的制药配方等机密都在这里，就算计生委的专干强硬冲进产区，也不能踏进半步，这里绝对安全。
还有一些没有转正的职工和子女，只能躲在厂房和污水池中间的大片绿化带中，那里的芦苇高过人头，那里的蚊子有斑马线纹身，那里的废水一闻就能上头。
如果县计生委的指标实在压得紧，厂房里的职工便是挡箭牌，被抓到了，只能闷声不响，要么怪自己倒霉。
但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因为厂里的领导班子自会打点，毕竟他们都是正副处级干部，级别比带队来的人要高许多，县里的领导都要让色几分，何况区区几名专干。
再者，职工干部被查出领导也受牵连，若是哪个愣头青撕破脸，敢冒着卷铺盖下岗的险，举报一两个干部，那就会出现蝴蝶效应，厂里无一能幸免。
在躲避计划生育这方面，厂里的领导班子已有一套严密的对策，全体干部职工更是无条件配合，每次由上而下的一声令下，都能由下而上的声形合一。
不知要躲过多少个无眠夜，等到秋冬季的芦苇枯萎，那时所谓的“指标”才够。
这是符?D在县城里的亲身经历，在农村只算见闻，不是农村的戏份不够精彩，只是他不怎么需要演，便只管当个听众、半个观众。
……
在老家，如果“突击队”进村，每辆车的轮胎少不了挨一顿钉子扎，最后那群人都得推着车走，后来他们直接带来修车工具箱。
面对这些无痛伤痒的抵抗，他们便把愤怒撒在百姓头上，只要被抓到把柄，谁家的粮食、单车、棉被……
但凡值点钱的都搜刮走，实在没有半点油水的就踢门、揭瓦、砸缸，再把厨房的锅瓢盆被踹瘪，碗筷碟摔破。
跑得极快的能躲到山林里，但难免被羊肠小路两旁挺拔翠绿的草树割破手脚脸；跑得算快的能躲到稻田里，但一路的坟头墓地，准能吓得若干妇孺腿软瘫坐在地；跑得慢的只能躲在粮仓里，盘坐在密密麻麻的稻谷上，粮仓内的螟虫、飞虱、糠灰会把“入侵者”教训得五体抓地；跑不掉的只能躲在门后或大缸里，大半敞开着的门和半遮住的缸盖，只会彰显“此地无人一两个”，除非拉人的车子坐不下，不然门后的、缸里的、粮仓的，一般都逃不过追捕。
在极度慌乱中，不少人仅穿着裤衩就翻墙而逃，跳墙时碰到地上的石头流血也不觉疼，也有摔断腿的原地打转不敢喊一个痛字；还有的孕妇憋死在粮仓，捅破的瓦片插在头上，砸碎的缸扎破肚皮，直接一毙两三命……
那些个所谓的同志面对伤亡者，只会可惜浪费了一个指标，绝不会伸手施救，更不会觉得羞愧内疚，和当年的土匪兵不相上下。
一个村子扫荡后，他们中饱私囊，人物满载而去……
只剩千百人家抱头痛哭，哭到闪烁的煤油灯油尽灯枯。
村委会红砖白底墙上左侧写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右侧写着“该流不流扒屋牵牛”。
这大概是那个年代最讽刺的标语对子，老百姓脸上写尽了苦怒与无奈，却敢怒不敢言，被打掉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在梁老太娘家人的暗中帮助下，镇计生办的专干只从吴才英家门口路而不入，除非遇到大运动，扫地式的大排查。
吴才英会带着一大家子逃到山上的茅草屋躲避，抑或躲到海上的渔排上暂住几日。
从农村来到县城的一年里，符?D经常演绎半夜跑路，故练就了警觉且隐忍的性情。
【作者题外话】：下集预告：这王八犊子太也不省油了，是他撞到别人车上！
野比哆啦：
1.主人公是男版的“樊胜美+苏明玉”
2.他爸是苏大强plus，他妈是赵美兰xs
3.作品容易戳中泪点，怀旧重情的人慎读
4.都说网文是快餐文化，坚持做有营养的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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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夜跑达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