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挨着铺子索要保护费,不给就找麻烦,她毫无办法。这些糟心的事,她从不跟景烁讲,在她眼里他仍旧是需要她保护照顾的小孩子,总觉得跟他说也无用。
有次刀疤候来收保护费,正好被东明侯遇见,她还正低头从抽屉里数铜板,刀疤候已经被跟在东明侯身边的侍卫踹了出去,按在街上一顿好打,之后也不知关照了谁,反正再也没人来收保护费。
她刚想道谢,却听景雍贺温言道:“你跟你娘以前吃过很多苦吧。”她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东明侯会讲出这样话,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大喜欢自己,对着自己客气也不过是拿景烁没有办法,所以迫不得已爱屋及乌罢了。
“你和你娘将烁儿教得很好。”景雍贺叹口气,“比我教得好,如果烁儿一直留在府里,或许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景烁被夫子夸赞的事,他比她更早知道,而且知道的更详细,景烁的那篇策论他反复看过,实在是和以前天差地别,现在学院里的夫子人人都对他道一句教子有方,只有他知道这些功劳和他无关。
“不,景烁本来就是极好的孩子。”林乐心却不居功,只是平实说道。
见她说得这般斩钉截铁,语气里是毫不怀疑的信任,景雍贺不自觉想起景福告诉他的话,“林大娘子说,世子爷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
时人有赠妾的习俗,儿子睡了老爹的妾,虽是丑闻,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景雍贺那样疼爱景烁,毕竟这个叫洛娘的清倌他还只是刚带进府,并未行纳妾之礼。他以为景烁只是喝醉了酒,才做下的糊涂事,既还未纳进门,算不得自己的女人,他更没必要为此生气,毕竟女人有的是,儿子只一个。他便直接将洛娘送给景烁,景烁却是不要,只说自己冤枉。景雍贺当然不信,儿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洛娘又生得风姿楚楚,被白夫人的丫鬟撞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又怎能算是冤枉。想来想去觉得景烁是读书人,脸皮薄才不肯承认。
后来景福跟他转告了林乐心的话,他说不上是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将洛娘、洛娘的贴身婢女、白夫人的丫鬟,以及景烁当时贴身的小厮一并抓来询问,结果还未用刑,只吓唬了两句,洛娘的贴身丫鬟就全招了。洛娘的丫鬟和景烁身边的小厮收了白夫人的银子,在俩人的吃食里下了千日醉,小厮将迷迷糊糊的景烁带到了洛娘的房里,小丫鬟解了两人的衣服,白夫人的丫鬟在适当的时候来捉奸。
洛娘见没有办法也哭着承认,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只是那种情况侯爷定然不肯再要她,她就想着不如攀上世子,后半生也算有依靠。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景雍贺后悔难当,他从没相信过这个儿子,难怪他对自己从来不假辞色。
“洛娘的事……”见林乐心神色迷茫,景雍贺心底苦笑,看了那样一场戏,她竟还能忍住不问,想来真是内心澄澈从未起疑,“就是你那天来府里见到的女子,烁儿与她俱是被人陷害,他们都是清白的。”
林乐心只听到一半,就低下头专注的绣着她手里的荷包,蓝灰色底色上绣着笔直的翠竹,听完他的话,只是平静的笑了笑,语气笃定,“我就知道。”
景雍贺真心觉得不甘心,“你就这么相信烁儿?”
“那是自然。”回答得毫无犹豫。
“若有人说烁儿杀了人,人赃俱获呢?”他不甘心。
这不伦不类的比喻并未让林乐心生气,她认真道:“只要他说他没有,我就信他。”
“你就不怕他骗你?”
“他不会骗我。”
就是这种平平常常的语气,未带一点迟疑,景雍贺只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他心灰意冷的站起身来,“天色不早,我回去了。”
林乐心放下绣到一半的荷包,将窗户推开一隙,望着外面的天色,铅墨色的浓云低低垂下来,伴着寒风零星飘落几片雪花,她伸手接着雪花微笑道:“今天是冬至,侯爷若不嫌弃,就留下吃饺子吧。”
“啊?可……可以吗?”景雍贺挑高眉毛,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但很快欣喜的神色慢慢退却,“算了吧,烁儿他又不喜欢看到我。”
眼见着景雍贺的神色由高兴转为落寞,林乐心不禁心生同情,安慰道:“景烁的性格对不相干的人才会客客气气,熟络的反而不太拘礼。”
这一句便叫景雍贺眉开眼笑,“对对对,烁儿就是这脾气,像我像我。”说完犹嫌不够,继续喜滋滋的肯定,“烁儿是没拿我当外人。”
一旁的林乐心全程欣赏了东明侯的变脸过程,对于东明侯自我安慰的水平叹为观止。
景世子,快回来,您的卑微老父亲已上线。
第22章 侯爷,留下吃饺子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