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林乐心要她和阿冉一起同游的邀请，瞎子都看得出来少爷有多盼着与大娘子两人同游赏灯，他们跟在后边多煞风景。
“大娘子想梳什么发型？”
“随便就好。”
“大娘子想穿哪件衣裙？”
“随便就好。”
含翠叹息，用桃木梳沾着桂花头油将她如墨的长发梳得愈发黑亮，然后分出数缕结成辫子，再慢慢合并叠于头顶，梳成百合的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最爱的一种发型，“大娘子就一点也不期待吗？”
林乐心无谓的笑了一下，“又不是小孩子，过个节还要欢天喜地。”
见她真没多想，含翠都忍不住替景烁叫屈，“大娘子，这可是上元夜呢。”
作为一个整日里抛头露面不太讲究三从四德的姑娘，林乐心终于后知后觉，这上元夜是未婚少女难得能出门还不用受父母礼教责罚的日子，所以这一夜便是许许多多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故事的开始。“含翠，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出门吧，免得被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拐跑了。”
含翠又想为景烁叹气了，这大娘子的脑回路实在是太清奇，“奴婢的身契都在大娘子这，能被谁拐跑啊？您告到官府，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奴婢也得回来。”
“这个你别担心，等你遇到可靠的男人了，我自会把身契给你。”说完她犹不放心，还是强调了一下，“必须是可靠的男人，如果是那种轻薄浪荡子，你也不要跟我开口，我是不会同意的。”
“大娘子，我今年才十四还不急。”含翠哭笑不得，眼看林乐心不开窍，她将发髻以金钗固定好，又从首饰盒里选了一枝珍珠珠花给她插在发上。
林乐心对着铜镜照看一番，“簪子换成我平日戴的银的就好，今天外面人多，挤丢了多可惜。唔，这珠花也换成绢花吧。”
“大娘子，今日可是过节，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含翠合上首饰匣子，在她额心画出梅花样的花钿，又拿起口脂为她染红了樱唇，这才取过大红里衬的白狐皮披风将她包裹严实，只露一张艳绝倾城的脸。“今天的髻不能带风帽，所以就穿这个吧，就算冷大娘子也稍稍忍耐。”
怎么今天过节就不怕她受风着凉了吗？林乐心还未再看一眼自己的模样就被含翠推了出去，而景烁已经等在院中，他仿佛也是特意装扮过，重新梳了发，换了宝蓝色锦衣，与她同款的白色披风，只是内里却也是蓝色，林乐心突然觉得怪异，可又说不上是哪里。
“阿姐——”少年眼神一亮，轻扬起唇角，却小心藏起眼底的惊艳与悸动。
“现在就走吗？”熟悉的声音驱散了她心底的怪异，她又问含翠和阿冉，“你们真的不去吗？”
两小只齐摇头，她叹口气，“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不爱热闹。”
景烁笑而不语，将一早准备好的暖炉递给她，她看了一眼，“这不是小公爷的那个吗？你怎么没还给他？”
“他家多的是，不差这一个。”景烁开院门，细心叮咛道：“小心脚下。”
林乐心在门口大红灯笼的映照下跨过门槛，有些狐疑的转过脸，“在你眼中我已经老眼昏花连路都看不清了吗？”
谁能比他阿姐更不解风情，景烁抿抿唇，却还是没忍住笑。
“你笑什么？”林乐心越发疑惑，不明白景烁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就是想起你也喜欢叮嘱我这些小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小呀……”她瞧了瞧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清俊少年，明明四年前还是个需要她俯视的小豆丁呀，她闷闷低头往前走。
“我不小。”少年关上门长腿一迈两步就追上与她并肩而行。
“是啊，都长这么大了。”林乐心长长叹口气，“可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你刚到家的样子，那么小小的一只。”说着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大约就是青梅竹马的坏处，景烁不觉磨牙，“别说的这么老气横秋，你也就只比我大四岁，那个时候你还不也是个黄毛小丫头。”他也还记得，她穿着七八成新的红色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圆嘟嘟的一张苹果脸，整个人像年画娃娃一般可爱。
林乐心没有觉察出景烁话中的情绪，只是单纯的为旧时光叹息，“那个时候可真开心。”
知道她定然是想起阿娘，景烁也不觉气消，“阿姐，你还有我。”
第54章 上元灯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