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一颗颗饱满的泪，顺着苍白到令人害怕的脸颊滑下来，水闸打开之后，无论如何也关不上，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哭完了。
墙上古老的挂钟忽然撞响，一声声悲壮的钟声让林之寒清醒了不少。
她爬起来就往门外冲，拖鞋都跑丢了。
用身体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她让司机师傅去奶奶所在的哪所医院。
出租车手机见这个小姑娘狼狈的样子，又听见让她开区医院，司机知道小姑娘怕是有家人在医院，更是不敢耽搁，猛踩油门就出发。
她下车的时候，从校服外套的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元的纸币，塞给司机后疯了一样冲进医院。
问了护士才知道奶奶身处何地。
病人在临时病房里等待着亲属认领。
靠近那个小小的床的时候，林之寒胆怯了。
那个纯白色的布，盖住了她奶奶。
有医生和护士在里面记录相关信息，她眼泪止不住，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护士见状，问她是不是这位病人的家属，她愣愣地点头，眼神片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位置。
医生和护士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们分开站在林之寒的身后。
怕她伤心过度出意外。
林之寒一步一步万分艰难地靠近，仿佛脚下有千斤重。
极其小心地掀开白布的那一刻，看到林奶奶面无血色，没有呼吸的模样，林之寒心里一下堵住了，连带着呼吸也停了。
她的额头上有一道一指多长的口子，深度惊人，已经不流血了。
医生说是车祸，失血过多。
又是车祸。
她长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有护士上前扶住她，发现林之寒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一阵猛烈的咳嗽，林之寒忽然用力锤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堵住了，她要开口喊奶奶啊，她要把她奶奶叫醒，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爷爷还在等着呢。
护士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制止她。
林之寒跪在地上，硬逼着声音一点点从喉咙里发出来。
见惯了生死的一声和护士门，在这一刻，都不禁背过身去悄悄抹了眼睛。
“奶……奶奶,之寒来了……你快醒醒……”
“我们一起回家……爷爷还在等我们回去……”
“奶奶……你醒醒好不好？”
“奶奶……奶奶,奶奶，奶奶……”
“你知不知道，之寒只剩下你们了……”
“别抛下之寒好不好？”
“以后，我保证喝药不会再耍赖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不……不要……”
“奶奶，我求求你，别吓唬我了。”
一声声呼唤，却不能让床上躺着的人有丝毫反应。
林之寒彻底崩溃，面无血色，拼命摇头，她歇斯底里大叫，“啊！！！！”
她忽然站起来，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林之寒失去了意识。
护士们和医生立即将人抬到另一间病房安置好。
林爷爷比林之寒晚来五分钟。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本来只是略微花白的头发，竟然一瞬间变得全白。
林爷爷这辈子都刚正不阿，铁血硬汉，上过战场挨过子弹，都没流过一滴泪。
得知老伴儿离世的消息，那双犀利的双眼不再有神采。
也许林爷爷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悲恸到极点，他这个人也能流泪。
其实来的路上，林爷爷的血压就飙升了。
他一连吃了好几颗降血压药，才颤颤巍巍来到了医院。
林峰发皱衰老的脸和手上都出现了不正常的红色。
医生们看到他身体症状，不建议他去看死去的亲属，就想拦下他，可是老爷子此时却力气大的惊人，好几位医生都没有拦住，怕老爷子情绪过激，他们只好开门让他进去。
和林之寒不同的是，老人只是弯下腰轻轻在老伴儿额头上落下一枚轻吻。
然后颤抖的手抚上了昔日朝夕相伴、生死相依的妻子的脸。
他声音很轻，很低，他说：“这些年这么辛苦，该歇歇了，熙啊，别怕，别急，记得等我，我不会让你久等……”
床上躺着的人，安详无声，床边的人，一下下轻抚她的脸，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不愿……化成了一滴滴晶莹的泪，落在白色床单上，晕染一片……
满头白发的老人，最后拥抱了一下她的妻子。
然后拿了一直等候着的一声上手的笔，在死亡通知书最下面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颤抖的不像样。
第28章 天塌的滋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