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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梅花三弄断人肠[1/2页]

东晋五胡风云录 千户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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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为时已晚,还未及鸣锣,北岸的鲜卑骑兵已经发起了攻击。
      漫天的箭雨随着震尖厉刺耳的鸣镝声,遮天蔽日地刮了过来。
      毛穆之大叫道:“不好,快鸣锣,快鸣锣!”
      随着锣声响起,北岸晋军纷纷转身向浮桥逃来。
      随着箭雨的落下,北岸晋军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沁水北岸河边。
      忙着逃命的晋军士卒争先恐后回撤,原本一丈多宽的浮桥上,拥挤不堪,大多数人都挤落水中。
      毛穆之拨转马头,正待往南岸跑,但见南岸边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鲜卑骑兵,成千上万严阵以待。
      猩红色的大纛下,一名身材瘦高,黑铁盔甲,刀削脸,颌下红髯的鲜卑大将手提长枪,正冷冷地看着浮桥上混乱不堪的晋军。
      身后纛旗上写着:安西将军悦绾!
      毛穆之心中方寸已乱,眼前这人是辽东第一名将悦绾,上了吕护这老小子的当了,他和鲜卑白虏早有勾结。
      唯有冲杀过去这一条路了,他心一横,大吼一声,两膝一夹马的肋叉骨,催马挺枪,杀向南岸。
      但他的马快了,脚下浮桥却不稳了,加上晋军在浮桥上人数众多,摇摇晃晃,几欲下沉。
      悦绾薄唇一撇,泛出一丝狞笑,不屑地看着毛穆之跑到了浮桥中间,长枪向空中一举。
      刹那间,鲜卑阵中又是箭矢如雨,射向了浮桥上的晋军。
      于是,浮桥上争先恐后逃向南岸的晋军成了鲜卑人的活靶子,纷纷中箭倒入河中。
      毛穆之挥铁枪拨打着飞来的漫天箭矢,无奈脚下浮桥不稳,不大一会儿,战马中箭,将他掀落于浮桥上。
      还没等爬起,已身中数箭。
      待站起身来,顷刻间被射成了刺猬。
      毛穆之大吼一声,“特进,我有负你的重托啊……”
      随即跌入已被鲜血染红的沁水之中。
      五月初九,沁河南岸。
      中午时分,谢石率领豫州五千骑兵来到河边,勒马眺望。
      只见沁河浮桥上和北岸,晋军尸首成堆,都插着箭矢,许多尸体还握着刀枪,更多兵器到处散落。
      裹着残破血衣的尸骸,零落满地,残肢断臂渗出猩红的淤血,引得食腐的飞鸟凌空盘旋,发出阵阵恐怖的鸣叫,时而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贴地飞掠,蓦然掀起阵阵腥风。
      犹如人间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谢石垂泪,心中哀叹道,宪祖完了,唉……
      遂派人飞马报向谯郡,然后挥军退回了颍川郡阳城(河南登封县),等候陈谦的下一步指令。
      五月十三夜,陈谦在陈留(河南尉氏县)接到了谢石的信函。
      陈谦坐在大帐中,心如刀割,这是一万晋军啊!
      兖州几万个家庭,就此毁了。
      他暂时没敢告诉在外巡夜值守营盘的毛安之。
      吩咐亲兵给他把酒觚倒满酒,然后一个人在大帐中,倒满酒盏,洒在地上,心中默默祝福祈祷。
      眼前浮现出七年多以前,自己在昏暗肮脏的诏狱初遇毛穆之。
      那个虎头虎脑,英气勃勃的毛穆之。
      那时候的毛穆之才十九岁,江州枭阳县的一名八品县尉,蒙受不白之冤。
      正直,憨厚,勤勉有加,爱兵如子……
      虽然他并没有特别的长处,但他各方面实力均衡,经过锤炼摔打,终将成就大器,成为一代名将。
      但历史就是这么无情,更多的人早早地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最终修成正果的人寥寥无几。
      “宪祖啊……痛哉,痛哉啊……不报此仇,不斩杀吕护老贼,我誓不为人!”
      平息了一下悲愤之情,他思忖了片刻,提笔修书:
      王蕴:
      见信后,速令伏波将军陈安、中军将军周闵集结五万大军赶来沁水南岸与我汇合,再令建武将军刘遁、昭武都尉朱序协助守卫谯郡,日夜不辍,不得懈怠!
      写完封号后,喊来了亲兵。
      亲兵进了大帐,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酒气,抬头一看陈谦,大吃一惊。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正盯着自己。
      赶忙低头躬身道:“特进,有何吩咐。”
      陈谦脸色发青,怒目圆睁道:“速速赶往谯郡,将信交于长史!”
      “遵命!”
      亲兵接过竹筒,转身飞奔出大帐。
      三日后,陈谦率本部三千轻骑渡过了黄河。
      急速奔跑了不到两天,于五月十七晚间,来到野王城外,隔沁水扎下大营。
      此时,战场已被吕护打扫干净,晋军阵亡将士尸体已被扔进沁水里随波漂入黄河。
      陈谦和从阳城赶来汇合的谢石,以及毛安之一起在沁水之畔,摆上香案和祭品,祭奠毛穆之和死难将士。
      一轮金黄色的圆月升在半空,把沁水河面映得波光粼粼。
      河水轻轻地拍打着堤岸,发出泼剌泼剌地响声。
      仿佛如泣如诉般在向世人讲述着那场肝髓流野的屠戮……
      毛安之跪在香案前先是低声抽泣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双膝一软,整个身子都扑倒在地,干脆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成拳头,在泥土地上狠狠地捶打了起来,“兄长,兄长啊……”
      陈谦过来弯腰拍着毛安之的肩膀,哽咽道:“仲祖,想哭……就哭出来吧……”
      毛安之喉咙渐渐放开,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三军无不落泪,哀恸遍野。
      深夜,帐外传来了值夜军兵的报时喊声和锣声。
      不知不觉,已过了子时中。
      陈谦揉了揉肿胀的眼睛,从地图前转过身,来到座榻前。
      不知为何,连日急行军的他毫无倦意。
      伸了个懒腰,将大帐中的油灯熄灭,挑开帐帘,出了大帐。
      五月末的北方夜晚,是最清新、最美好的时刻。
      天空象是刷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蓝晶晶的,又高又远。
      散发着水银般清冷光芒的圆月,已经稍稍偏西,挂在河对岸的野王城上空,如同一盏大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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