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展昭瞧白玉堂。
白凶巴巴的哄人,啼笑皆非,“好好说话。”
白玉堂眯起眼,懒洋洋地点了点白云瑞的脑门,好半晌竟是当真好声好气地开了口,与一个奶娃娃道起歉、认起错来。
白云瑞哭得一抽一噎,跟泄洪一般眼泪哗啦啦往下滚,又在半空扑腾了两下小胳膊小腿,不再高声嚎啕,而是含含糊糊地哭着挤出一句:“爹爹要爹爹,不要云瑞了哇……”这舌头打结的童言稚语话说的稀里糊涂,可在场几人无一不能明白其意,又是尴尬又是好笑。
莫说这两人,连阿昌都挠着面颊,默默扭过了头,佯装一无所知、悄悄溜之大吉。
展昭见安抚不住,且无奈要言,一旁白玉堂竟是听笑了,似是嫌眼前还不够乱,忙中偷闲地与展昭嬉笑着嘀咕了一句:“那比起来,自然是要猫的。”
这可叫一个祸从口出,白云瑞听了个正着,扁着嘴哭得更大声了。
展昭无语地抬起手肘一顶,横眉扫去:说什么胡话。
白玉堂神色疏懒,接了这一招,一脸问心无愧:怎能叫胡话,儿子哪有猫重要。
二人一来一回,还没个完,耳旁出其不意地来了一波魔音贯耳。
好嘛,白云瑞更气了。
二人手忙脚乱地哄了半天,同这三四岁的小孩儿讲理讲不通、又不好拿平日拳头大就欺侮江湖人的本事,知晓错在己身,更是凶也凶不得、骂也骂不得,真是半点主意也无。往日白云瑞从不在白玉堂面前哭,最是胆大包天,笑得比天上的日头还灿烂些,便是挨了欺负也扁着嘴不作声,二位也是头回遭遇白云瑞闹脾气。
见白云瑞说什么都不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嗓门又大又亮,钻进脑子里回旋,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架势……两位见多识广、胆色过人的大侠一个头两个大,比遇着匪夷所思的案子还要头痛不已。
街坊邻里听着小孩儿哭声,几乎要探头探脑一望。
直到阿昌再归来时,院内寂静无人。再抬头,只见展昭坐在屋顶上,而哭的一身汗的白云瑞气鼓鼓地坐在展昭怀里。虽收了声、也不发大水了,可就是绷着张小脸说什么都不肯应话。更叫人大跌眼镜的是,不见踪影的白玉堂没多久拎着一根糖葫芦与一个小波浪鼓从墙外翻了回来。
“……”阿昌镇定地收回了往院子里迈的脚,心想今日有几成可能把小命折在这儿。
正这么想着,白玉堂落在屋檐时,偏头扫了他一眼。
阿昌一哆嗦,久违地想起天昌镇初遇白玉堂时,那月白长衫的公子侠客目中冰霜含煞的神采,几乎将“不好惹”三个字写在面上。他转念一想,瞄见白玉堂将手中拨浪鼓递前,分明该是温情且暖人心肺的事,然而连眉梢锋利之色都未和缓半寸,活像是给白云瑞递了一把刀,又凶、又懒散得漫不经心,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白云瑞也不知是被二人带久了早就习惯了白玉堂的面色,还是孩子心性,晃了晃拨浪鼓就忘了自个儿刚才气啥了。
阿昌这才估摸着时机,仰头喊道:“五爷,都筹备好了。”
白玉堂从屋顶上轻身跃下,随手给阿昌丢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字条,“去抓三贴药来。”
阿昌也不多问,应声调头就跑。
不多时,白家布庄拉了三马车的木箱子,跟着展昭、白玉堂大张旗鼓地拖去了城北的万里镖局。自然,白云瑞这回死死抓着抱着他的展昭,说什么也不肯放手,糖葫芦也不要了,倒是把展昭的衣襟捏得皱巴巴的。二人刚得罪了这小祖宗,理亏得很,见他安分不闹腾,也随他去。只是糖葫芦不好和拨浪鼓一并收进袖子里,白云瑞瞪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一脸不讲理的小混世魔王样儿,只怕这头刚丢,那头就能给你排开场面唱一曲泪淹常州城。
于是常州城内的江湖人纷纷看着……素有刻毒凶戾之名的锦毛鼠白五爷捏这一串糖葫芦走了三条街,纷纷抬头去瞧太阳,怀疑青天白日见了鬼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跟了一路。
展昭听着这头又江湖人低语“当真是锦毛鼠?”,那头就有人摇头“什么锦毛鼠,哪有半分英雄气概!”,也有人讥笑“白五爷年纪轻轻就准备着成家归隐,回家做他的公子大少了不成?”,多是交情泛泛之辈,自然也没有上前来一问究竟的。白玉堂本就我行我素、跋扈乖张的脾气,满江湖的人骂他行事刻毒、目无礼法,他都充耳不闻,什么条条框框的规矩都压不住他,何况这一两句议论,自然也浑然无忌、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难堪不自在。
倒衬得旁人大惊小怪。
展昭停步抬眉想了想,暗下发笑,心间无端端地发起热来。
绝世无双白玉堂,傲笑江湖独一人,诚不欺人。
他快了几步,“玉堂。”展昭唇角抿着一抹轻松笑意,似有话要说。
白玉堂应了一声,正心不在焉地半阖着眼扫过人群。
展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诧异地瞧见两个人穿过人群的背影,是今日在早点铺子里有一面之缘的老太太和年轻姑娘。也不知是否刚从茶楼出来,二人顺着茶楼门边的台阶挤入了人群,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他心念电转,恍然道:“玉堂在食肆之言,是试探那二人?”
怪道那时白玉堂忽而提起布庄问话之事,还点明了白家布庄。
白玉堂未有瞒他,一侧头,挨近了些淡淡一挑眉,像是与展昭闲来说笑般懒声低语道:“那老太婆有些古怪……你挂着心事,想是未注意,她二人坐在窗边,窗外正对着的就是客栈里我们那间天子一号房。”
展昭一愣,一惊“心事”之说,二惊白玉堂之意。
他不动声色地随白玉堂又走了几步,“她二人在跟踪……?”
“未必。”白玉堂道,略一示意斜对面的茶楼,“不过那茶楼二楼该是能看见白家布庄的正门和屋顶院墙。”
他抱着刀,用空着的那只手点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爷不认得这号人,不过难说可是早年仇怨未结。”白玉堂不甚在意,他得罪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再各个拖家带口的算算,哪能辩的出。只是他这句话说的洒脱肆意,却在展昭垂眉思索时,眯眼遮住了目中闪烁的凌厉。
那两人,不是冲他来的。
白玉堂的指腹捻着糖葫芦的竹签子末端,拨浪鼓在他宽大的袖子里晃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孤身前去买糖葫芦和拨浪鼓时,探过那暗中窥视的目光
茶楼里的人若真是那老太太和年轻姑娘提前一步赶来,在白玉堂故意孤身离去白家布庄后,屋中人没有动静;且窗缝所对之地仍旧是白家布庄,或者说,是坐在白家布庄院落屋顶的展昭。再者,那老太太确是不苟言笑,但在食肆之中,迎上展昭笑面时几乎想要动手……便有些古怪了。
不过展昭也不认得。
况且要说这江湖上谁能与南侠展昭结了深仇大怨,那百晓生能自个儿当场将招牌砸了。
如今这二位未有跟踪之意,匆匆离去,倒像是巧在这条街巷又碰上一回。
巧合……?
白玉堂冷哂,他们往日碰上的“巧合”可够多的。
思及此,白玉堂手中的糖葫芦转了过来,跟逗猫似的在沉思的展昭面前一晃,笑声戏弄道:“愁什么,展大人既是官府护卫,干的不就是铲奸除恶、护民平安的事儿。好好看紧白爷这命不就是了。”
展昭沉默望去,正是白玉堂扬眉含笑,一字一顿:“可莫跟丢了。”目如炽热流火。
他脚步微顿,温润眉眼舒展,像是在大千世界里拘住了一阵永远自在的风。
风中徐徐传来温声笑答。
“展某贪生畏死,不敢丢。”
忘记改标题了。
顺便捉个虫!
第 431 章 第三六回 云雨日,大千世界拘狂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