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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4 章 第六九回 笼中恨,雨织天地滚红尘[1/2页]

[七五]桃花酒 洛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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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之父,究竟何许人也?
      阴云盘踞,远处青山绵亘多清静,城中烟火万家声鼎沸。小乞儿提着短棍、敲着破碗、赤着脚,晃晃悠悠地趟过小水洼,低声交头接耳。衣衫褴褛的乞丐歪歪靠着墙根打了个哈欠,眨眼的工夫,有人往他身旁舂米用的石臼上边角一坐,提着酒坛豪饮一口,将酒坛递去,“总舵可有来信?”
      “哪儿那么快。”墙根的乞丐不客气地灌了一口酒,啧啧撇嘴,“便是飞的再快,你不也得想想咱那老帮主来去无踪的,哪个晓得啥时候有信。”
      来者用短棍挠了挠后背,面无意外,也跟着道:“也不知帮主想什么,竟为这么桩小事去……”
      “话不能这么说,”乞丐打断,抱着酒坛一抬下巴,指向不远处一座座热闹的茶楼酒肆,“我在这听了几日了,别说帮主有心打探,连我都生了好奇。这常州遍地江湖人,都想知道南侠展护卫之父何许人也,故事编了一箩筐、吵嘴的险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愣是没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帮内既无人能打探出此事,可见此人神秘,帮主寻老帮主那也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这头低声说着,一行人蹙着眉匆匆而过,领头的正是七青门的隗宜。
      他好似在同另一位同门师兄弟边走边商议什么,嘈杂街巷掩人声,只隐约三四词:“……苏州……展昭……古剑巨阙……其父却好似……”仿佛也在探讨满城江湖人困惑的事。
      墙根坐的乞丐冲另一人摊摊手,好似再说:你瞧,全江湖都盯着呢。
      另一人哑口无言,坐着挠了挠头,半晌又道:“帮主他不是与那南侠有些交情?渝州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真想知道南侠之父来历,南侠就在常州,去问南侠岂不是更直截了当?这背后偷偷摸摸查算个什么事儿!也不似帮主往日作风……”
      “……我怎知!我又不长在帮主肚子里!你有胆子你去问,别打扰老子喝酒。”
      “草,我有胆子我还在这儿跟你琢磨呢!”
      山风拂叶,人声细碎,问却不得答。
      可谁能知,莫说这稀里糊涂的江湖人心下猜测不断,便是展昭自己,也何尝不糊涂。
      明园鸟雀排排站屋檐。
      且听温声言语:“……便有托你辛苦跑这趟了。”
      “展爷言重,横竖也是回城,哪儿称得上辛苦。白家布庄素来有差使人往返送信,五爷早有吩咐只管听候展爷差遣。”少年人的嗓音轻快应答,规矩郑重、又带着几分干脆利落的精神气。不多时,高高竖着马尾的阿昌快步出了屋,也不逗留,直奔园外,偶见一二腰携短棒的小乞儿在巷里巷外玩闹。
      这对视片刻,阿昌已然翻身上马。
      马蹄笃笃建院。
      展昭这才推开一侧窗子,轻叹了一声,好似困惑地喃喃:“父亲……”
      他坐在书房之中,目光从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上一一掠过。那面山水别致、花鸟绰约的屏风仍在原地,分寸未挪;桌上砚台墨干,还搁着一只毛笔;镇纸的玉雕是一只伸腰的狮子,头顶被摩挲数次有些圆润光滑……处处寻常,洒扫干净、鲜有尘埃,仿佛还等着它们的主人下一刻前来。这都是忠伯在家中时,日日亲手打扫、不许府内下人入屋,方能如父亲生前一般。
      而这书房里,他寻不见丝毫线索,倒是在书页夹张中发现了一张女子画像。
      父亲不精通丹青,但寥寥几笔,仍勾勒女子垂首弄花之姿,清清冷冷、又含着柔和笑意,仿佛九天仙女,一旁还促狭地题了字:“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展昭呆了许久,指尖摩挲着纸页,似能碰到她的音容笑貌。他低声笑了一笑,像是在揶揄,可嗓音温柔,“父亲,母亲何曾这般笑过。如此埋汰,若叫她知晓,怕是要冷面闭门、三日不许你进屋
      书房静悄悄,风与尘作声,不闻旧人答。
      “少爷……?”展忠从屋外犹疑探头。
      展昭仔细将画像收起,好似等待已久,抬头笑道:“忠伯,你且进来。”
      展忠鲜有的有些局促,双手交握,踏进屋来,低垂的眼睛几次抬弃去瞧展昭,微微发红。他尚是自恼羞愧、无颜面见展昭,若非他出了岔子、看丢了孩子,又怎会害苦少爷被歹人所伤。
      “忠伯,且近些。”展昭又道。
      展忠知晓展昭听不清、也不能远视,眼中更红,忍下嘴边哽咽,顺从上前,“少爷有事寻老奴?”
      展昭怎会不知老仆心思,他不便起身,只望着展忠温声开解:“忠伯,云瑞性子跳脱,是我与玉堂平日自负无碍,未有叮嘱教诲。”孩子年幼,甚至称不上开智,自是凭喜好做事,这般灾祸错处怪不到孩子“不听话”上。恰恰相反,此番出事,全然是他们二人为人父亲教养不当,令其忧、令其恼、令其惧,言传身教时多有纵容,方才酿下祸端。
      “少爷……”展忠不禁抹泪,哽道,“少爷你不必劝慰,云瑞少爷年幼不知事,到底是老奴看顾不力。”
      展昭喟叹,心知老人家心中郁结难开,踯躅片刻,索性改口:“欲问忠伯一句旧事,忠伯可还记得,父亲与母亲是哪一年成亲?”
      “当是……”展忠强作精神回忆,“有二十六七年了。是,是,大中祥符六年,快年关时,那年冬日湿冷,婚事办得匆忙,夫人舟车劳顿还得了风寒。”
      “匆忙……”展昭低语。
      展忠登时噤声,仿佛被展昭这句重复吓着了。
      为何匆忙?
      展昭仔细打量展忠神色,到嘴边那句话又咽了回去,不忍惊扰老人家。
      他早有猜测,是白玉堂一语点破梦中人的“苏州”,是幼时那些关于母亲“闺中污了清名”的荒唐耳闻,是雨下檐廊母亲喃喃的那句“阴差阳错的心结”。婚事匆忙,定是父亲临时起意要娶母亲为妻,家中别无长辈,父亲或许未及弱冠,这才有些慌乱。其中起因,定是那桩不曾澄清的传闻。
      父亲二十七年前在苏州,方能为此事、为母亲出头,决意求娶。
      那时,父亲正值年少意气,一心江湖,焉可论安定成家……
      苏州……
      乱事源于此,他必得前去苏州一探究竟。
      只是母亲嫁来常州后,与苏州吴家可谓是了断干系。她一次未提,不知外祖家中如何,多年不曾往来、倘使他贸然拜访委实唐突。展昭心下思虑翻覆,知晓此事虽定要弄个明白,也欲速不达。且他本是公务在身,边关走货一案尚无头绪,在常州逗留本是为等待消息、以及查实“鸿鸣刀”一事……展昭暗叹屋漏偏逢连夜雨,没一桩事能搁在一旁虚耗光阴等候,他却尚在家中养伤。
      他略一摇头,甩去脑中混乱,念着常州了事,再往苏州行,若能在那之前寻得展骁与鸿鸣刀再好不过。
      在此之前,还是要弄清父亲的旧怨。
      思及此,展昭不由想起那位跟在宋十六娘身侧的年轻姑娘。她被他们一并带回明园,得两日照料,昨日已然苏醒,一见展昭与白玉堂,却是垂泣、惶惶一跪,如何问话都惨白着脸不肯答复
      “宋姑娘,”展昭拦住满目愠色的白玉堂,温声道,“我二人无意旁事,只想知晓她可是当真是宋十六娘,与我父亲又有何旧怨。”
      “……二位侠士莫再相逼了,我……我本是……师父二十年前捡的弃儿,”她自言名作宋秋,泪眼婆娑,句句哽咽,“双亲因我是女娃,狠心要将我溺死,是师父偶然路过,救我性命。师父养我二十载,同我有再造之恩……此番,我违背她意将孩子带走,已是忘恩负义……”
      展昭沉默,白玉堂却冷笑出声:“你二人为莫名其妙的旧事绑走垂髫小儿,还值得说项不成?”
      “……”宋秋滞住、面色煞白。
      “险些害死数条性命,叫无辜稚子命丧狼口,却连何仇何怨都说不清。”白玉堂口舌不饶人,字字利如剜心刀。
      “我……我……”宋秋张口难言。
      白玉堂唇角且挑,越怒越笑,彬彬有礼地讥诮:“便你幼时获救的是条性命,旁人便是林中泥、狼口肉,二位可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善人。”
      宋秋跪在原地,浑身颤抖、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声泪俱下:“此事怪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自是你的错,”白玉堂抱着胸也不进前,字句轻巧,却声势夺人,逼得人窒息,“江湖规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却没见如二位大善人这般,百般心计留给一个话都说不清的无知小儿!”
      “非是如此,非是如此!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宋秋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又像是被白玉堂紧逼之下劈断了心防,溃不成军,“秋娘无意为师父狡辩说项,她旧日虽是庄肃严苛,却也不曾……可她今日却犹如疯魔,决意报仇雪恨……那日,她带走两个孩子,并无伤二者性命之意,恳请二位信秋娘此言,师父是自知不敌二位,方才欲拿小儿牵制,若要伤孩子早就……”
      不闻应答,宋秋泣不成声,“是我擅作主张,我原是想暂时带走孩子,让师父作罢,却不慎入林遇群狼。若、若二位要怪罪,便是一掌拍死秋娘,秋娘绝无怨言……!”
      “……你自作主张,既想作罢为何将孩子带去城中?”白玉堂眯起眼道。
      “师父在镇中,我知她在县衙布局,欲引她同来……师父未曾追来,我便知她已然弃我……怕她恼怒之下底也是厚厚湿湿的黄泥,显然二人刚跋山涉水,在雨中踩着湿泥走了好一段路,又见雨越发大了,才躲人家门前避雨。他也缩着身,坐在台阶上端端正正地学着白玉堂敲着鞋子嗑泥巴。
      “……”展昭单手捂着面颊,撑着伞屏息远观。
      这片刻,白玉堂先取笑出声,“你嗑什么。”
      白云瑞仰起头看他,正好被白玉堂手下动作甩了身上好几个泥点儿。
      他“哇”了一声,鼓着脸气呼呼地嫌弃道:“爹爹的泥巴!”
      “回去洗。”白玉堂一边穿靴、一边懒声道,“反正淋湿了,要出门,你这身衣服得换。”
      白云瑞扁了扁嘴,瞎嗑了一会儿泥巴,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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