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并无大过。
于知县身形清瘦,留一缕长须,缓步而来。
“学生薛羿拜见于知县。”薛羿率先起身行了学子礼。
于知县缓步走向座位,落座后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才叫起。
“前几日我收到捷报,得知我们县这次竟然有人中了个举人,还正想过两天去贺喜,没想到你今天竟然就来了。”于知县很是开怀的样子。
薛羿客气道谢,也不把这话放在心上,他中个举人虽然是难得,但是知县可是两榜进士出身,他可不敢在这里托大,只是客气寒暄。
于知县也是如此,只是客气的问了几句学问,半句不提薛羿来意。
薛羿也不急,只是闲话道:“学生此次赶考去了齐云府府城,才知道外面天地宽大,世人渺小,我等读书人平日里也不出门,便如同那井底之蛙,不说其他,那城中有一酒楼,专为文人所开,楼中书籍可免费为有功名的文人借阅,学生去看过两日书,经史子集,游记野史,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最新的时事要闻,在其它地方还见不到。”
于知县也笑:“齐云府虽好,但是若是你到了平京城,看到天子脚下的繁荣盛世,便知道齐云府也不过如此而已。”说道这里他也颇为感慨,语气也似乎亲近了些:“当年我第一次进平京府就是这样,那里高楼重瓦,雄浑厚重,不愧是历朝历代的古都。”
“如此盛像,到让羿心驰神往了。不过时移世易,如今的平京城想必更加昌盛才是,羿有幸能观今日平京的盛世之景,却实在遗憾不能见到它曾经的辉煌,不知知县老爷是何时入京的?”
于知县眼中精光一闪,手指轻抚长须,说道:“本官是延兴九年的进士,如今时日已久,连旧人也见不到几个了。”他混迹官场已久,虽然才能平庸,不能建功立业,但是这小小的套话还是能察觉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打听就能知道,薛羿这么问,难道是借同年之名来拉关系的?
薛羿还真是来拉关系的,可是这关系拉得实在是远了点:“可巧,我去齐云府赴考的时候时常去些诗会文集之类的地方,偶然听闻一奇人,也是延兴九年中的进士,为官快十年,其功绩斐然,如今已经官至一州知州,到让羿心生向往。”
于知县心头疑惑,这知州和这薛羿有什么关系?
薛羿仍然笑得温文尔雅:“这知州姓尚,现任金州知州一职。听闻尚知州最初是在金州辖下一县城当知县,县城也没别什么问题,就一个字,穷。也不是因为其它,只是那里良田少,出产少,听闻连赋税都收不齐,以前有想过各种办法都没用,尚知州到哪里的时候,乡人只能买卖儿女交赋税。也是我见识少,听闻此事时,只能不住叹息,想着当时要是我在哪里,恐怕想不出法子来解决这问题。”
薛羿说得清楚明白,于知县倒是也想起了这个人:“这人我倒还记得,他名讳上连下宏,当时是中的三榜,同进士出身,又无半点背景,所以派官时便去了这个远近闻名的穷苦县。想他当时大刀阔斧的改革,可是招了不少骂名,可是现在,竟然都当上了知州。”
于知县苦笑,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尚连宏虽然是和自己同时中的进士,名次还远远不及自己,可谁知,如今他已经远远的将自己抛在了后面,明年又是一个考核之年,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恐怕又得留任了。
于知县悄声叹息,薛羿唇角微勾,接话道:“可不是,听说当年尚知州亲自下地查看,得知是土质不好,不利于种粮后,竟然命人将村民们好不容易开出来水田给填了,当时可是骂声一片,可是他却顶住了压力,命他们种桑养蚕,一年后,那个县城竟然家家户户开始抽丝纺织。到如今,那县城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丝绸之乡,再也没有了穷困之名,听说那里现在漫山遍野都是桑树,连县城也因此改了名,叫做桑落县。”
“因为这功绩,尚知州便在自己上峰还乡之后替了上来,后来,他又将让辖下几个合适的县城也如这桑落县一般种桑,使得当地百姓是感激涕零,听闻明年考核,这尚知州能有希望调回平京,说来的确传奇。”
于知县语气惆怅:“确实是传奇,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穷困县能让他给救活了呢,可惜啊,我们县不能种桑树。”
于知县这话说得小声,可是薛羿一直紧紧的注视着他,也听了个清楚明白,不由得在心里叹道:哪里是树的问题?尚知州先是亲自下地找原因,后又另辟蹊径找出解决办法,这些过程,眼力,能力,心性差了半分都不行,别的不说,就说尚知州那一年是从哪里来的钱去种桑树?又顶住了上下多少压力?只看这些,他们这位于知县就做不了。
但是薛羿这话自然不可能说出来,他甚至是乐得让于知县这样认为,到了现在,他才终于可以步入正题了:“桑落县因桑树活了过来,尚知州也因此连连高升,如今我们清平县也有了这样的机遇,于知县您,怎么就想要放过呢?”他语气痛惜,充满了不解。
于知县疑惑,脱口而出:“我们哪里有……”话还没说完,他便意识到了从薛羿在开始讲尚连宏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下了诱饵,他一步步引导话题的发展,终于步入了正题,甚至不只是尚连宏,就从他开始讲赴考的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引导话题了,即使自己不答话,这尚连宏也会出现在他们的话题中,而这个人的高升之路,是自己无法拒绝的诱惑。
于知县不由得叹气,难道自己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刚中举人的学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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