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盛县,薛羿二人上船离岸。
颍川广阔浩渺,与远天连成一线,江上薄雾遮笼,两岸树影婆娑,几不可见,一时只叫人心生敬畏,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襟,凉凉秋意扑面而来。
薛羿站在江边,望着无边的江水,一时觉得踌躇满志,一时又感怀故土难离,心中百感交集。
“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他今日才知道稍微懂得了诗中五味。
突然不远处传来“噗嗤”笑声,打破了薛羿满腔愁绪,寻声看去,是一名身穿襕衫,头戴帕头的男子在不远处凭风而立,而他身边有一书童打扮的人,正以袖掩面,刚才的笑声似乎就是他发出的。
“兄台见笑了,我这书童没出过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男子拱手行礼,态度端正,但是仔细看也能看出他眼中也含着笑意。
话落,他又转头向书童说道:“还不向公子赔礼。”
书童放下衣袖,也行了一礼,声音故作低沉:“还请公子见谅,小的先前举止失当,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他行礼完毕后抬起头来,便露出清秀姣好的容貌,薛羿一惊,凝神细看,这人耳朵上竟然还有耳洞,原来竟是女子,大概十六七的样子,怪不得她的声音如此奇怪。
薛羿不欲追究,只是船上苦闷,若是能有人交谈,也能打发时间,便说道:“我向来度量不大,你若是不能说出为何发笑,今日恐怕不能善了。”
那做书童打扮的女子听到薛羿如此说不由得面露苦涩,下意识转头看向她家主子。
男子将这女子挡在身后,说道:“兄台何必戏弄我这书童,她胆子小着呢。我刚叫船家送了酒菜到我房中,兄台若是有意,不妨我们以酒助兴,边吃边聊?”
“固所愿也。”薛羿还礼。
两人便起身去了这男子屋中。
男子介绍自己说是叫何洵,二十七了,佥州人,也是上京赴考的,又问薛羿姓名,多大了。
薛羿照实回答。
何洵笑道:“我比你痴长几岁,就托大叫你一声贤弟,你可别见怪。先前听你吟那些酸诗,还以为也是一个庸碌,没想到贤弟也是个豁达的。”他指的是薛羿先前戏弄书童的行为。
“我向来认为男儿志在四方,离别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等到衣锦还乡,不是更加得意,还什么伤离别,那又有什么可感伤的?我这书童跟我有些时日了,性子和我相仿,才冒失的笑出声来,我在这里先干为敬,贤弟随意。阿梨,还不给薛贤弟满上?”阿梨便是那扮做书童的女子名字。
阿梨素手执壶,芊芊细步,身姿曼妙,她的伪装十分拙劣,只要有心,都能发现,她似乎也是知道的,此时一点也不掩饰女子的举止。
薛羿一想,便知道这女子大概是这何洵的小妾通房之类,他暗自皱眉,只做不知。春闱日子渐近,这何洵竟然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算是接受了何洵的赔礼,又见桌上菜色丰盛,便起筷夹了一口鱼。
“船家这鱼做得不错。”薛羿说道,或许是因为船家是在水上讨生活,这鱼鲜嫩入味,不见一点腥味。转头,顺着大开的窗户又看向了远处的山水,青山蜿蜒不尽,江水浩瀚不绝,又说道:“这景也不错。”
何洵以手支颌,姿态风流,大笑道:“我上船也有五天了,先前看着湖光山色也是只觉得惬意,可是这两日却乏了,还有这菜,以前我不爱青菜,可这几天顿顿是鱼,我只想什么时候能早日上岸,我定要点上一桌全素宴才好。”
“凡事过犹不及。”薛羿思索后也道。
“不错不错,这话我倒是认同的,”何洵说:“可世上总有那么些庸人不懂,我那爹考了个进士,就一心也想让我也考上进士,可他也不看看我是不是这块料?先前为了考中举人,我那是呕心沥血,三更睡五更起,好不容易中了榜尾,可是我爹也不让我休息一下,立刻就让我上京了。”
阿梨坐在一旁,此时轻声婉语的在一旁劝慰道:“老爷虽然急了些,但还不是为了您,您这话可真是伤了做长辈的一片心了。”
何洵侧头看向阿梨,小声暧昧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你说这话,就不怕伤了我的心?”
“咳咳。”薛羿小声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这里还有旁人在。
阿梨瞬间收敛了神色,正襟危坐,只是眼珠还是滴溜溜的转着,脸上泛上的绯色提醒着众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何洵则是将头偏回来,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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