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门口。
我惴惴得站在宫灯旁,反复地搓着手。
自从那日知道自己“被阵营”了后,我的心神就没有平静过,暗自挣扎了两日,却也一点头绪、一点办法也没有。
今早意外听见海兰姑姑在找人去一趟翊坤宫,便立马厚着脸皮自告奋勇。
也许,这会是一个机会,一个找那毒蛇九问问清楚的机会。
可我已然在这儿候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他过来或者离开。
若是再晚点回去,只怕是又要挨一顿骂了。
“哎哟喂,怎么办啊怎么办。”
我急得有点要跳脚了,不安地开始跺着脚。
“早知道刚刚就找个小姐姐问一下了嘛,哎哟真是的……”
正自言自语着,眼角蓦地扫到一个身穿琉璃色蟒袍的身影跨过门槛,从翊坤宫里走了出来。
我惊喜得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人,赶忙转过身去,哪知那人出了翊坤门就直接往西边的崇禧门过去了。
我一着急,便也没想起来顾及其他,三步并两步得就要跟上那个人。
“九爷请留步。”
我的话音尚未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哦不对,应该是一声轻轻的颇为耳熟的“呵”。
只一瞬,我便全身僵直了。
糟糕。
“哪个宫的啊,也不看清了就乱认。”
慵懒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这时,前面那个琉璃色蟒袍的男子也已然转过身来了。
我没有顾得上看清这琉璃蟒袍的男子到底是谁,便赶紧屈膝蹲跪了下去。
“奴婢该死。”
“确实该死,”九爷扫了一眼眼前低低垂着脑袋的女子,嘴角一勾,“五哥先去忙吧,这丫头便交给弟弟了。”
“嗯。”
低沉的声音,简单的应答,然后,便听见了一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原来这琉璃蟒袍的男子便是五爷啊,不是很熟,他也是宜妃的儿子吗?
“看来爷得给老十四寻摸点佳人了。”
他的这句带着点调笑的话让我多少有点不舒服,但现在我的正事并不是这些,便也只能撇撇嘴,权当没听见了。
“九爷说的是。”
“行了,起吧。”
许是见我无趣,他摆了摆手,便要往崇禧门去了。
“谢九爷。”
我连忙站起身,紧了两步跟上去。
“找爷有何事?”
见我跟了上来,九爷只用眼角瞥了眼我。
“奴婢不敢,”我低着头,也听不出他语气中是什么意味,也猜不透他现在的情绪心情是怎么样的,便只能斟酌着语气词句,“只是奴婢的家书中提到了九爷的帮援之恩,奴婢特来感谢九爷。”
“哦?”九爷停了脚步,侧过身来,打量着我,“只是如此?”
“是……”
“那便无需了,老十四中意你,”他侧过头来,用眼角上下瞟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以后说不定便就是一家人。”
语罢,他便又转身要离开。
“奴婢有一事想请教九爷。”
见他又要离开,我一急,便也顾不上其他了。
于是,他又停下了脚步,背着手,微侧过身来,勾着嘴角饶有兴致得打量着我。
“说。”
“家书中只说九爷对奴婢一家有恩,”我顿了顿,“奴婢想知道,是何恩情,这样奴婢也可衔环以报九爷。”
“那你跟爷说说,你打算如何‘报答爷?”
“呃……”
我一慌,快速得抬眼扫了一下他的双眼,看清了其中的戏谑。
想来也是,现在的我在莺燕环绕的九爷眼中,估计是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
想到这个对我而言无比残酷的事实,不免有点懊恼,却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于是便只能沉默着盯着自己的双脚。
九爷像是早就料到了我的这一反应,也不气恼,轻笑了一声。
是的,又是“呵”的一声。
我的大脑快速运转着,正想着该如何机智且不吃亏得回他的问题,蓦地,瞥见他的身形一动,然后略显急切的往我身后走去。
我一愣,来不及细想,赶紧转身跟了上去,虽然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
我承认我的腿短,哦不,是比这个九爷短,所以,我小跑着才能勉强赶上他跨着大步的节奏,也算是正常的情况吧。
我也不知道这个九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突然走得这样急,但是既然已经跟上来了,那索性就趁此机会问问清楚吧,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呢。
跟着九爷匆匆忙忙得跨过广生右门的门槛,我见这位爷总算是有了缓下步子的意思,头脑一热便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了,赶忙上前挡住了他正要往南边走的身形。
“九爷,奴婢虽然……”
“四哥!”
我刚挡到九爷身前,还没看清他的脸,便听见他朝着南边朗声唤了两个字。
这时,我才瞧清他嘴角的那抹恶作剧般诡邪的笑,不禁在心中大呼上当。
我木木得转过身去,看见四五十米开外的、正从乾清宫西边的凤采门出来的四爷正单手背在身后得站在台阶下。
距离隔的太远,我也看不真切四爷的表情,只是单纯地觉得周身一阵发凉。
我恨恨得扭头瞪了一眼九爷,真的瞪了,我已经忘记了这里的尊卑了。
我低着头,缩着脑袋,匆匆得朝着四爷的方向屈膝行了个礼,然后扭身,顾不上再瞪一眼兴风作浪的九爷,三步并两步得赶紧沿着西一长街的红墙逃开了。
五月中。
日子一晃就到了仲夏,距离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然快要整整一年了。
成为另一个“吴卿玉”,我认识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好好坏坏,哭哭笑笑。
我愈发得明白,在这里,我没办法期待,也没办法逃避。
生活每天都在继续,被我剪残的刘海又长回来了,十几岁的身体还在慢慢地发育,晚上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做的梦也越来越模糊了。
每日都必须重复的单调、乏味又低贱的工作磨平了我属于21世纪的所有骄傲,我发现我越来越像那个我不认识的吴卿玉了,逆来顺受,得过且过。
自从二月被九爷算计了一番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黄带子了,包括四爷。
虽然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还是会按例前往四爷的府上陪怀瑾小格格,但我再也没有在那个院落,或者那个长廊,又或者是回来的马车上见到他。
听怀瑾说,四爷这三个月连着出了几趟公差,连她都极少在府里见着,想来也是挺忙的吧。
其实这样也好,谁也不见,谁也见不到,便就不会有这些那些的纷纷扰扰了。
毕竟,这样的年岁里,若真的牵扯到他们之间的利益游戏之中,只怕愚蠢如我,到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吧。
“哎,哎哟……你先扫着,我去趟茅厕啊。”
我刚扭过头,还没来得及回话,与我一起扫后院的佩儿便已经将长把扫帚立在了一旁廊檐下的台阶边,
48.天教心愿与身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