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阿骨打篇
阿娜烈,魂兮莫散,我带你回家……
阿娜烈,十六年都可以等,还差这最后一天吗?
阿娜烈,你终究还是薄凉的,你怎么能舍得弃我而去?
营帐外还高挑着贴上囍字的火红色灯笼,内堂里还燃烧着数对粗壮的百年好合喜烛,台面上还摆着寓意着“早生贵子”的果品,酒杯里还斟满着和和美美的交杯酒,床榻间还齐整的摆放着一袭绣金九凤红衣和一顶珍珠流彩凤冠,还有我,为了迎娶你进门苦苦期盼了十六年的完颜阿骨打,我所做的这一切你可曾看见。
阿娜烈,你还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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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还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是一场辽和宋的交战。这样纷乱的年月里,像这样规模的战役,一年总会有个几十场,稀松平常。不同的是,这次辽帝下旨让女真完颜氏部充当先锋,女真完颜氏部那时还是一个很小的部落,于是父亲只得带领部落里全部的精壮男子抱着必死的决心上了战场。而我在那时还未成年,是没有资格上战场厮杀的,所以只能和族里的老弱病残们留下。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极其厌恶战争。因为,每次打完仗,无论胜利或是失败族里都会有人埋骨他乡永远不能回来。每当那时,部落就像是分成了两面,一面写着欢喜,一面爬满哀伤;一面执酒相贺,一面长歌当哭。可我却看见欢喜的人和哀伤的人都在流着泪。所以,我深深的厌恶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能让人们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要杀戮,不要战火,只要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那次是个意外,对阵的宋将不战而逃,将身后的城池,百姓一并拱手送上,父亲没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兵一卒就白白得到了大批的战利品和宋人战俘。回到族里后,举族上下燃上熊熊的篝火,团团围坐彻夜狂欢。作为族长的父亲兴高采烈,举起酒杯站在高台上对着大家喊:“明天完颜部所有人到这里集合,分战利品和战俘。”男女老少欢呼雀跃,鼎沸的人声冲破天宇传到好远的地方。那夜,我也坐在人群里,被他们的喜悦所感染,大碗喝着父亲他们从宋人那边劫掠过来的美酒。
哥哥乌雅束从人丛中经过看见独自饮酒的我,立刻止住脚步返回身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问我:“阿骨打,明天去吗?”他只略年长我两岁,却已长的足够高大魁梧,这次也陪着父亲上了战场,我看见他的脸庞红到发亮,显然是没少喝。
“干嘛?”我不解的问。
乌雅束一双乌黑的眸子闪耀着兴奋的光:“领战利品呗,人人有份。钱,布匹,牲口,粮食,酒,还有女人。”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哦。”对于这些我并不热衷。
似乎是对我冷漠的态度很不满意,乌雅束凑近我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阿骨打,你怎麽能不激动呢?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女人!汉族女人!”
“嗯,那又如何?”我不解。
乌雅束醉意浓浓,邪魅的笑着:“哦,我忘记了,阿骨打你还没有过女人呢,当然没尝过女人的滋味。算起来你今年已经十四,也该学学怎么做男人了,明天给你选一个回帐去……”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只是一味的看着我笑,笑的我发毛,就算是我再迟钝,也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暗夜里,没有人看得见我的窘态,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刻我的脸烫的像是被炭火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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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无论这段记忆对你而言有多麽残忍,我还是依旧感谢那场战争,把你带到了我的面前。
还记得那天父亲站在高台上冷冷的看着族里的军士粗暴的将战俘驱赶到广场上,而我和哥哥乌雅束就站他的身后。
原本我是不想去的,可是一早乌雅束就把我从帐篷里揪了出来,冲着我的耳朵大吼:“阿骨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说呢。”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即便不是一个妈生的,但当了十几年的兄弟,这一点相信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乌雅束并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那就跟我走,我领你去见识一下。”
尽管内心在挣扎,我还是随他来到了这里,我相信这就是长生天的安排,我只是遵循了它的指引而来见你。
在那里我清楚的看见所谓的战俘全部都是年轻的汉族女子,足足有几百号之多。女人们大多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上脏污一片看不分明,共鸣般的发出呜咽与哭泣声,那么多绝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初冬的天气更加寒到彻骨。 我转头看了看哥哥的脸,面对这麽多哭泣和无助的容颜,他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那森寒的目光让我联想到看见猎物的狼。
我知道自己是不应该同情她们的,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还是忍不住别开脸不想再看亦不想再听。
乌雅束凑近我,丝毫不掩饰眸中兴奋的光:“有看上的没?别看她们这会儿脸都脏脏的,那是故意涂抹上的锅底黑灰,带回去洗洗个儿赛个儿的白净水灵。”
我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不多时父亲吩咐人开始按部族的花名册点名,凡是部族里的成年男子,点到谁的名字谁就可以领走一个汉族女人。我看见被叫到的男人都很开心,嗷嗷叫着往前冲,面对着广场上那么多人却没有丝毫的羞愧,像挑选牛马一样的验查女人的身体,然后把选中的女人或拉或拽或抗的带走。
乌束雅急的抓耳挠腮,嘴里“啧啧”有声。
见他这副模样我不禁好笑,打趣道:“还没轮到你,急什么?”
闻言乌束雅把眼睛一瞪:“说你不是男人,你还不承认,好的都被挑没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说着看了眼前面的父亲,小声嘀咕道:“是亲爹麽?也没见向着自己儿子点儿。”
他的话让我觉得好笑,心却悲凉起来。在辽国日复一日的残酷压榨下,部落贫瘠至此。稍有姿色的女子都已作为贡品送到了中京,余下的又有近半数嫁去了周边稍微富庶一点的部族,从而造成完颜氏的成年男人大多娶不到女人,甚至有的家里会出现兄弟共娶一妻的事情。汉人常称我们为蛮夷,说我们枉顾人伦,灭绝人性,殊不知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没有女人,就没有新生命的诞生,没有新生命的诞生,完颜部终将走向衰败。在这场战争前,作为部落首领的父亲时常叹息,天亡完颜部。或许是得到长生天好垂悯,这才有了今天这幕闹剧般的场景。
随着广场上的女子越来越少,一个瘦小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初冬的天气,却只穿了件单薄的绿叶轻纱褂衣,她双臂环抱在身前,却依旧瑟瑟发抖。素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皂白分明的眸子分外显眼,尽管眼中满蓄着哀伤,但是却在我看向她的时候,狠狠地迎上我的目光,无畏无惧。
有的时候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足够注定一世的纠缠。
阿娜烈,你还记得吗?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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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一直定定的望向那一抹柔弱的绿,就算心中已起波澜,却依旧不发一言。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替我开口,作为庶出的孩子,而且还算不上部族里成年的男子,如果自己开口讨要很有可能被回绝,我必须有自知之明。
果然,在乌束雅如愿扛回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后,对父亲开口道:“父亲,阿骨打也快成年了,是不是也让他选一个女奴?”他的声音很大,足够让广场上的每一个都听见。
父亲转头看了看我,点头同意了。
于是,我在举族上下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向了你,目光沉静,脚步坚定。而你紧抿着唇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我,却没有尖叫和逃避。
我听见乌束雅的声音远远传来:“阿骨打,你会挑不会?要不要我帮你。”
身后笑声一片,我没有回头去看,而是伸手抓住你纤细的手腕,冷着脸对你说:“跟我走。”
你大大的眼睛里有泪水在闪烁着,却紧咬着唇瓣不让它落下,倔强的仰着头盯着我,奋力想抽出被我紧握的手腕。
背后的人群里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我窘到面色血红,咬紧牙关一俯身直接把你扛到肩上。你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在我肩头奋力的挣扎,踢打,撕咬,我一言不发,在族人的
番外:爱之永别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