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声里,将你带离这喧嚣的地方。
“咬够了吗?”当我把你带回我破旧的帐篷里,你尖锐的牙齿还陷在我肩头的皮肉里,我能感觉到温热粘稠的液体已经打湿了我背后的布衣。
你悻悻的松了口,看向我的目光依旧恨意浓浓。
“知道你很恨我们,可是我们的部族也是被迫参加这样的战争。”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我不由自主的想解释给你听。
你听见我的话,明显的愣了一下,却依旧不说一个字,用冷漠与我对峙。
你的手很冷,冷到彻骨,可无意中蹭在我侧脸的额头却烫的吓人。我在心里叹息一声,轻轻地把你放在我的小狼皮褥子上,看着你瑟瑟的蜷缩在一起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在你狐疑的目光注视下,我燃起了火堆,让我的小帐篷渐渐有了暖意。环顾了一下四周,我拿起了水罐,在临出门前我听见自己对你说:“你最好待在这里,外面是赤地千里的荒原,跑出去的结果只会是冻死,饿死,被狼咬死。如果想回你们汉地就等明年春暖花开。”
等我从远处的溪边打了水回来,看见你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依偎在火堆旁睡熟了,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紊乱而沉重。我轻轻推了推你,你却没有反应,不会再仰着倔强的小脑袋用敌视的目光瞪着我。
我的心一下就乱了,冲出去找来了部族的萨满,老萨满摸了摸你的额头,翻了翻你的眼皮对我说:“阿骨打,你的小女奴病得很重。染上风寒伤外,悲惧交织伤内,恐怕要够呛。”
听了老萨满的话,我的心有种被钝刀割过的痛,比那年跟了我许久的大黄狗死去时的那种痛更甚。我拉住老萨满的手哀求:“如果还有一线希望,麻烦您也给救一救。”
老萨满沉吟良久,才从挎囊中取出一副草药,道:“阿骨打,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管用。可还是灌下去试一试吧,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若是能熬过明天,也许就能活。”说着长叹一声摇摇头走了。
从他的口气中,我已经听出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意思,可是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既然是我把你带了回来,我就要让你活下去。
我用陶罐给你煎了草药,可是你紧抿着唇怎么也灌不下去,我就自己先喝下苦涩的药汁然后再渡到你唇里。你呓语着“冷”,我就把火堆烧旺再把所有能御寒的东西盖在你身上。你烫得骇人,我把粗布打湿敷在你的额头降温……
我几乎用尽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甚至祈求长生天让你可以不要死。或许是我的诚心终究起了点作用,你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睁开了眼睛。
从此,我的生命里就多了一个你。
——
(四)从你病好之后,看向我时眸中冷冷的恨意就淡去了很多。
我时常会和你说话,但是无论我说什么,回应我的却总是沉默。你紧抿着唇,不肯告诉我关于你过去的一个字。我知道是因为部族在那次劫掠过程中给你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你才会如此。即便我救了你一命,也同样不能功过相抵。
再后来日子久了,虽然你还是不说话,可是却愿意在我出门狩猎的时候为我浆洗衣服,烹煮饭菜。
部族里的人经过我帐篷的时候,开着玩笑:“阿骨打,你的小女奴长得不错!可惜是个哑巴,留下有什么用。倒不如把她卖了,换匹好马。你的马太老了,跑不动了。”
我很少注意到你的容貌,听到他们那么说,我就真的侧过头看你,粉腮红润素齿朱唇。然后我就不经意的笑了。我发誓,那笑容绝对是没有任何含义的,可是你还是俏脸一红,狠狠地把手中正洗的衣服扔进水盆,转身回了帐篷。
我尴尬的跳下马背,牵着我的那匹老马来到帐篷前,踟蹰着不知该怎么办,突然我就听见里面有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我不是哑巴。”
“啊?”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钻出帐篷站在我面前,目光灼灼:“我不是哑巴,应该可以值更多的钱。”
听清你的话,我气恼的一甩马鞭,狠狠地瞪着你:“谁说要卖你了!”
你也狠狠的回瞪我,可是眼中却染上迷蒙的雾气:“我说的,我欠你一条命,卖了我,咱们就两清了。”
我的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是沉闷的。我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谁要和你两清!”却在你的目光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憋了半响我翻身上马挥鞭远去。
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换不换马真的没有关系,没有好马我一样可以猎到很多猎物,一样可以养的活你。
那一天,我收获颇丰,甚至还到市集上用我猎到的一只白狐给你换了一套好看的衣裙,幻想着你可以穿上它们,露出一个可以和你年龄相称的笑容。
可是回到帐篷迎接我的是一张哭泣的脸,一双眸子肿成了桃儿。你脱下了身上穿的粗布衣裳,换上第一次见到你时穿的绿叶轻纱褂衣,问:“谈好价钱了?让我跟谁走。”
由高兴转到愤懑,情绪瞬间交替。我将手中的衣服狠狠扔到地上,扣住你瘦弱的肩膀,语气森冷:“你就那么愿意被卖掉,好,我成全你,滚,滚出我的帐篷。”然后不由分说的把你推搡出帐篷。我当时真的是气恼之极,明明在看到你被我大力推出帐篷的瞬间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却依旧倔强的收回想要搀扶的手,转身回去。
我独自坐在帐篷里,那个离门最近的地方,耳朵里听见的是门外呼啸的风和你压抑着的低低抽泣,心中莫名的烦乱不已,抬头正看见帐壁上挂着的酒,为图一时的畅快想也不想的仰脖灌了下去。那是足有两斤的烈酒,就算我酒量再好,奈何酒入愁肠,不一会儿便喝的酩酊大醉,昏昏睡去。
夜半时分,隆隆的春雷将我吵醒,雨滴打在帐篷顶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在闪电的余光里我醉眼惺忪的斜睨了一眼你平常独卧的小榻,却发现狼皮小褥上空无一人。我立刻惊得翻身跃起,酒意全消。一把掀开帐帘向黑夜中看去,却还哪有你的半点影子。望着雨中的黑夜天地间混为一色,我彻底的傻了眼。突然间就恨透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明明知道你的倔强,还把你独自丢在帐外。正当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我的老马“烈火”一边打着响鼻,一边刨着马蹄。
我抱着一线希望问它:“老伙计,你知道那丫头去了哪里?”
“烈火”像听懂了我的话般嘶鸣起来,于是我想也不想的解下缰绳翻身上马。“烈火”带着我在浓的化不开的黑夜里行走,雨水浇湿了我的发模糊了我的眼,天空中时不时的划过刺目的闪电,我心急如焚。
终于,“烈火”在一处帐篷前停下了脚步,我看见帐篷里还有微弱的光亮,有几个人影在烛火的映衬下影影绰绰的晃动着。来不及想更多,我直接冲了进去,然后就看见你被几个男人按压在床上,绑缚着手脚,堵住了嘴巴,衣物在大力的撕扯下已经几乎破碎成条。
我目眦尽裂,怒声喝道:“你们这帮混蛋,快住手!”
这时那几个男人才注意到我,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扭曲着,讪笑着:“阿骨打,我们不过是借用一下,用完还你……”
我像一头愤怒的狼,血红了双眸,下一秒就直扑上去,抡起拳头倾尽全力,似乎要立刻杀了他们才能解气,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嘶喊:“她是我完颜阿骨打的女人,欺负她,我就要你们的命。”其实若是他们几个同时动手,我不一定能胜,可是我拼命三郎的架势确实让他们胆怯了,悻悻的说着:“我们还没碰呢。不过是个女奴,也至于如此?”然后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了我和你,看着你凄楚的目光,我的心撕裂般的疼,颤抖着取下你嘴里的破布,却发现布条上满是鲜血,而紧缚住双手的麻绳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我终究还是紧紧地把你拥在怀里,带着浓浓的痛意质问你:“傻瓜,下雨了为什么不回帐篷去,到处乱跑多危险。”
你的唇冻到发青,发丝湿漉漉的,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我听见你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阿骨打,我没有家了,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那一刻,我真的想要落泪。可还是忍住了汹涌的泪意,将你更紧的拥入怀里,用坚定地声音告诉你也告诉自己:“好,我带你回去,从今天起,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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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烈烈奉上的第一章番外,关于完颜阿骨打和阿娜烈的的爱情故事,
请喜欢阿骨打的大大们笑纳哈o(n_n)o
番外:爱之永别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