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带往林深处牵时,树影渐渐稀了,脚下的地慢慢变硬,露出些青灰色的石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片旧石滩。石滩上散着些断碑残碣,有的碑面被风蚀得只剩半道刻痕,有的碣石裂成几瓣,缝里塞着枯了的草叶,看着比藏字窟的软土还要沉寂。
“是忘字滩。”墨渊的镇山链在石上划了道浅痕,链环泛着冷光,“我师父提过,传字路中段最险是这里——早年有人嫌老字‘沉,不愿传,就把些不常写的字凿了碑埋在这儿,风吹日晒的,字灵早被磨得快没影了。”他踢开块压着残碑的碎石,碑上隐约能辨出个“耜”字,笔画断得七零八落,像被生生扯碎的蛛网。
阿芷的两生草刚挨着残碑,草叶突然打了个颤,往回缩了缩。“草说冷。”她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碑面,凉得像浸了冰,“字灵在碑缝里蜷着,快冻僵了,还说……‘没人要我们了。”
吴仙握着念归幡走近,幡面的光轮往残碑上凑了凑,暖黄的木气先缠上去——碑面的冰气散了些,“耜”字的断痕里浮出粒极淡的光点,比之前构树下的字灵还要微弱,飘了两下就往下坠,像要落进石缝里藏起来。
“别躲。”吴仙轻声道,引着幡面的土气裹过去。藏字窟的软土气带着草木灰的暖,轻轻托住光点,“老夫子说过,字哪有贵贱?‘耜是农人翻土的家伙,当年刻这个字的人,定是握着犁耙在田里走了半辈子,才把土的沉、木的实都刻进笔画里——怎么会没人要?”
光点似懂非懂,在土气里转了圈,竟往吴仙的幡尖挨了挨。这时墨渊捡来块半大的石片,是从旁的残碣上掰下的,石质倒清润,带着解字坪的石气。他用镇山链的尖在石片上划,竟慢慢补刻起“耜”字的断痕:“老木匠刻木时总说,裂了就补,断了就接,只要筋骨还在,就还能立着。”链尖划得稳,石屑簌簌落,补好的笔画虽不如原刻苍劲,却透着股扎实的硬气。
阿芷见了,把两生草的根须往石缝里送,草须带着构树的清,缠上残碑的裂缝,“草说它能引点木灵气过来。”根须钻得深,石缝里竟渗出点湿绿,“老纸匠拓字时,纸破了就用浆糊粘,字淡了就再拓遍——字灵也一样,给点气,就能缓过来。”
果然,随着石痕补全、木灵气渗进来,那粒光点渐渐亮了些,在石片上空转了转,竟往“耜”字补刻的笔画里钻,石片顿时泛出层柔光,连带着整块残碑都暖了些。
“不止这一个。”吴仙抬眼扫过石滩,念归幡的星纹在好几处残碑上亮了亮,“那边的‘缫字、‘舂字,还有角落里那个‘刈字,都有字灵在。”这些都是些沾着烟火气的老字,记着纺线、舂米、割禾的事,许是太久没人提,字灵都缩在石缝里,连光都怯怯的。
三人便在忘字滩停了脚。吴仙引聚字台的合气护着字灵不散,墨渊捡石片补碑上的断痕,阿芷让两生草往石缝里送木灵气——忙到日头偏西时,石滩上的残碑竟都亮了。“缫”字的字灵是丝絮似的白,绕着补好的碑面转,像在纺线;“舂”字的字灵带着土粒的沉,落在碑上“咚咚”轻响,像在捣米;“刈”字的字灵最活泼,竟顺着光带往前头窜,还回头等别的字灵跟上。
“草说它们要跟着走呢。”阿芷抹了把额角的汗,两生草的叶子沾着石屑,
第1184章 传字路·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