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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7章 坡痕·土语[1/2页]

破苍穹问天 沫凡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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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往西行了两日,脚下的湿石碾成了碎土。风里的水汽冽气淡了,漫开土腥的厚重气,混着陈麦的微香,不是新坡的燥硬,是古坡的沉实,踩在坡底的老土上,鞋边能蹭到土坷垃的糙涩。吴仙握着念归幡走到片旧坡地时,幡尖突然往坡根扎——老坡塌了小半,坡崖裂着黄缝,缝里嵌着半朽的木犁,坡旁堆着圈断耒耜,耒下压着块黄黑色的古碑,碑上“坡”字被土蚀得发暗,“土”旁的竖画早被坡泥埋得只剩浅痕,只剩个“皮”字在碑上伏着,像被干土裹住的陶片,风一吹就掉层黄屑。
     坡边坐着个老农翁,正用木锨刮古碑的浮土。他手背爬着干裂的纹,指缝里嵌着老泥,刮一下,土就落得像碎糠,露出古碑更斑驳的边。见吴仙站在坡埂上,他直起腰敲了敲木锨:“后生要寻古坡?别找啦,这老坡早荒啦。坡塌了,耒耜也断了,再过些日子,连‘坡字都怕要让黄土吞了去。”
     吴仙蹲到古碑边,指尖按在碑面——碑面干得发僵,古碑吸足了陈土的燥气,摸上去发糙。念归幡贴着古碑晃了晃,幡面映出团暗黄的影:是“坡”字的字灵缩在碑下,影边绕着土粒,像被断耒压着,动一下都带起串黄星似的光点,连“溪”字灵那点水汽都透不出,只剩团蔫生生的虚影。他摸出老渔翁给的陶瓶,往古碑边的断耒耜上摆了块清石——石还留着溪底的润气,刚挨着浮土就洇了点湿痕,耒耜上的干泥竟簌簌落了些,碑上的“皮”字颤了颤,露出点极淡的黄痕,像坡土里刚冒的麦芽。
     “早年可不是这样。”老农翁把木锨往坡崖一靠,“我年轻时耕坡,这古碑总泛着土光。那会儿满坡的活土松得发亮,犁铧一翻,‘坡字的气能顺着土往碑上爬,连坡底刻的‘田字都跟着活——人往坡上撒种时,‘坡字的气能沾着土香往人衣襟钻,扶犁时摸古碑,指尖还留着软呢。”
     他指了指坡地后的旧谷仓:“后来山外开了新梯田,收得比老坡快十倍。耕坡的都往新田那边去,老坡就荒了。土一年比一年板,先板结了坡地,再蚀裂了古碑,最后连老木犁都朽了——老瓦匠前年夏来过,蹲在古碑边看了半晌,说字灵让干土困着了,得用‘活土养,可老坡的土早僵得翻不动,哪来的活土?”
     吴仙往坡地深处望,谷仓角落堆着捆没霉透的旧麦秸,秸上还沾着点没褪的土香——是被坡崖的老石挡着,没被暴雨冲散。他从袖袋摸出石片串,往古碑没土透的边晃了晃——石片带着老溪的水汽,映在碑上竟“咔”地颤了颤,润痕顺着碑缝往下渗,渗到“皮”字的撇画时,碑缝里的土粒竟松了松,露出点极弱的黄光,像麦秸下刚醒的土蚕。
     “你听。”吴仙忽然按住古碑角。老农翁停了手,竟听见古碑下传来“簌簌”的轻响,是那缩在断耒下的字灵动了动,影边的土粒散了点,往石片晃过的润痕凑了凑。他想起渔翁给的清石,捏着往古碑上轻放——石痕漫过碑面,带着的润气浸着碑缝,放过的地方竟软了些,碑上的黄痕更宽了,“皮”字的黄光漫开,顺着古碑往下淌,滴在断耒耜上时,耒上的干泥竟褪了褪。
     “得让它摸着土气才行。”吴仙捡起半朽的木犁,往谷仓的旧麦秸上蹭了蹭——犁上沾着麦秸的软气,他捏着犁往古碑边的字痕上划,木犁挨着“坡”字的残痕时,犁上的陈土顺着碑面往下落,落在碑上竟不扬,像层薄绒盖着碑缝,把燥气挡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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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7章 坡痕·土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