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初雪落在榷场的狼龙纹灯柱上，十二岁的沙落踮脚去够灯顶的星砂，掌心的胎记在雪光里泛着淡金——那是这些年她跟着柳砚秋学汉隶，跟着阿史那绫练狼首鞭，掌心磨出的薄茧与天生的纹路渐渐相融。
34;郡主当心！34;汉民商贩老陈慌忙扶住晃悠的木梯，袖口的蟠龙纹袖扣碰着沙落的狼首纹护腕，34;您看这新到的月城葡萄干，34;他掀开毡布，葡萄干用北狄狼毛绳串成狼龙形状，34;胡商说照着您掌心的纹串的，说能护着商队过冬。34;
沙落啃着刚烤好的胡饼，芝麻混着北狄奶皮子的香味在嘴里化开：34;老陈叔，明日跟我去译馆吧，34;她晃了晃手里的《胡汉会话手册》，封面上歪歪扭扭画着狼首和蟠龙共举灯盏，34;怀璧哥哥说该让你们这些老商贩当先生，教胡商说39;公平买卖39;。34;
太极殿里，萧合璧正在给柳砚秋描红——案头摊开的《长安舆图》上，新划的34;胡汉共学巷34;像条彩线，把汉民的瓦当巷和牧民的毡房区连在一处。34;殿下这蟠龙纹勾得太生硬，34;柳砚秋握着他的手调整笔锋，狼毫笔尖沾着北狄松烟墨，34;该像牧人套马那样，34;她在34;共34;字边添了笔狼首鬃毛的弧度，34;刚中带柔。34;
合璧忽然看见窗外掠过道白影——段明玥的孔雀纹披风裹着怀璧，两人正追着只偷叼税单的沙狐。34;你师兄又把译馆的《波斯商约》当诱饵了，34;他笑着摇头，想起三年前怀璧为了教西域商人学汉文，故意在羊皮纸上画满沙狐脚印，34;明日波斯使团来，怕是要看懂咱们的税单，先得学会认沙狐路标。34;
北狄王庭的贝尔湖畔，阿史那绫望着冰面上嬉戏的孩子们——汉民孩童跟着牧民学套马，牧民孩子缠着汉人教算盘。冰面中央的掌纹碑早已没了当年的血色，却被磨得发亮，成了孩子们跳房子的天然棋盘。34;女君，长安送来新校服了！34;狼卫捧着匹混纺毛料，深蓝底色上绣着蟠龙纹与狼首纹交织的校徽，34;柳大人说用北狄羊毛和大周蚕丝混纺，穿着既抗风又体面。34;
阿史那绫摸着毛料上的针脚，想起苏挽月临终前绣的掌纹碑雏形——如今长安的绣娘早把胡汉纹样吃透，狼首的鬃毛里藏着汉字34;同34;，蟠龙的爪子踩着北狄文34;合34;。34;告诉长安，34;她忽然轻笑，34;让孩子们在碑上刻字时，留块空白给未来的小波斯学生。34;
黄昏的崇文馆飘着墨香，怀璧正在给段明玥补汉文课，案头堆着她画的大理风情图——苍山雪顶旁，不知何时多了座狼龙纹碑，碑前站着穿汉服的白族少女和戴狼首帽的男孩。34;明玥，你这碑画得比真的还高，34;怀璧用狼毫笔在图上添了只衔着星砂的孔雀，34;等西南商道通了，说不定大理的孩子们，34;他忽然指向窗外的初雪，34;也能在自家门口堆出狼龙雪雕。34;
段明玥忽然掏出个锦囊，里面装着苏挽月留下的沙棘干：34;怀璧，你记不记得伯母说过，34;她捏着沙棘在纸上画了个圈，34;胡汉就像这沙棘和麦穗，看着扎手，34;她忽然把沙棘和麦穗混在一起，34;掺在一块儿却能熬出最甜的粥。34;
雪越下越大，榷场的灯火次第亮起，狼首灯与蟠龙灯在雪幕里连成一片。沙落抱着《胡汉会话手册》往家跑，路过胡汉共学巷时，看见老陈正蹲在地上，用木炭教几个胡商写34;雪34;字——他先画了个北狄文的34;冰34;，又在旁边添了个汉字的34;雨34;，合起来像极了沙落掌心的纹。
34;郡主看！34;胡商穆罕默德举起刚写好的字，墨色在雪光中泛着星砂般的微光，34;你们的字，34;他指着自己画的狼龙共舞图，34;比我们波斯的楔形文字热闹多了。34;
沙落看着雪地上渐渐模糊的字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34;真正的共生，不在碑上，在过日子里。34;她忽然蹲下身，用掌心的胎记按在雪地上，留下个浅黄的掌印——雪片落在掌纹里，像撒了把星砂，又像盖了层糖霜。
雪夜里，合璧与柳砚秋站在太极殿顶，看雪花给狼龙纹碑披上银装。柳砚秋忽然指着碑下攒动的灯火：34;你看，老陈带着胡商在碑前堆雪人，34;她望着雪人头顶歪戴的狼首帽和腰间别着的蟠龙纹扫帚，34;说不定来年开春，34;她忽然轻笑，34;这雪人化的水，能浇出胡汉合种的青稞。34;
第26章 长安初雪[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