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乾和殿的鎏金铜鹤炉飘着冷香,桑宁捏着那道明黄诏书的指尖泛白。殿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簌簌响,像极了三个月前母妃临终时,指甲抓过湘妃竹床沿的声音。
“九公主可还记得,当年南楚质子在冷宫发高热,是谁用自己的狐裘裹着他连夜请太医?”皇帝兄长的声音混着铜炉轻响落下来,玉扳指敲在紫檀案上,“如今贺斯辰登上帝位,头一道国书便是求娶你——这是大周与南楚休战的契机。”
桑宁抬眼,看见兄长袍角绣着的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蜷缩在冷宫柴房里的少年,苍白脸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攥着她的手腕哑声说:“桑宁,我终有一日会带你离开这吃人的皇宫。”
可如今的贺斯辰,是南楚新君。而她,是被大周皇室推出去的和亲棋子。
暮色漫进宫墙时,内务府的嬷嬷捧着嫁衣闯进来。丹蔻色的翟衣绣着九翟四凤,金线在夕阳下刺得人眼眶发疼,嬷嬷却笑出满脸褶皱:“公主大喜,南楚皇帝特意叮嘱,婚服要按大周正妃规制——可见对公主上心呢。”
上心么?桑宁指尖划过冰凉的珠串,想起半月前在御花园听见的私语。“九公主生母是罪臣之女,本就该为皇室分忧。”“听说南楚后宫早有宠妃,这次和亲啊,怕是去给人当靶子的……”
深夜的椒房殿漏进月光,窗棂上的冰裂纹映在妆奁上。桑宁打开暗格,取出半块刻着“辰”字的玉佩——那是少年贺斯辰临走前塞给她的,说等他攒够能保护她的权势,就来娶她。
可权势从来都是刀刃。她攥着玉佩抵在掌心,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不可闻的异响。雕花窗棂被推开一条缝,冷风裹着药味灌进来时,她后腰猛地被人抵住,带着倒刺的帕子捂上嘴,恍惚间看见来人袖口绣着的……是南楚特有的云雷纹。
“公主莫怪,”男人的声音混着酒气喷在耳边,“您这一嫁,我家主子的宠妃可就难做人了——不如,让您没了这和亲的由头……”
挣扎间,桑宁被拖到后园的荷花池边。帕子下的呼吸越来越缓,她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忽然想起母妃临终前说的话:“阿宁,皇宫里的水太深,往后要学会自己掌舵。”
掌心里的玉佩硌进肉里,她忽然扬手将玉佩朝来人砸去,趁着对方偏头的刹那,用尽最后力气拽着那人栽进了刺骨的池水里。
喉间灌进第三口冰水时,桑宁意识渐散,指甲却还死死抠着锦缎边角。恍惚间,她听见头顶传来利剑出鞘的清响,紧接着腰间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有人破水而入,臂弯如铁箍般圈住她下沉的身子。
“公主!”
沙哑的男声混着水花炸开,桑宁被托出水面时,看见眼前之人卸了半幅甲胄,肩侧还渗着血——是白日里在乾和殿外当值的侍卫沈砚。他常年握剑的手此刻发颤,指尖勾住她的腰带,拼尽全力往岸边拖:“属……属下巡夜时见后园有异……”
呛出几口水的瞬间,桑宁听见远处传来宫人惊呼。沈砚将她放倒在青石板上,自己却单膝跪地,铠甲磕在地上发出闷响:“公主恕罪,属下护驾来迟!”他抬头时,额角的血珠滴在她手背,混着池水的凉意,让她忽然看清他眼底的惊惶——那是比她更浓烈的,劫后余生的震颤。
远处灯笼渐次亮起,桑宁攥着他染血的袖口,忽然想起母妃曾说过,皇宫里的侍卫腰间都悬着鎏金腰牌,可沈砚的腰牌此刻却歪在一侧,露出半块刻着“楚”字的暗纹。
没等她看清,沈砚已迅速扯下外袍裹住她发抖的身子,掌心按在她冰凉的后心:“公主
第1章 宫墙逼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