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抵达一座城市前,我都会在《》的页脚留下一个标记。而当我翻到“墨脱”这一页时,纸面似乎泛起了一阵潮湿的雾气。我用手指轻轻摩挲那片地图角落的墨绿色,仿佛真能感受到雨林的呼吸与云雾的心跳。
从曲松出发,前往墨脱,并不容易。哪怕时代已令交通更加便捷,这座“云中藏地”的隐秘县城依旧用厚重的山体、跌宕的雨水与迷离的林带,层层筛选着每一个靠近它的人。
抵达墨脱的前一晚,我借宿在波密与墨脱交界的藏族村落。夜深,雨势陡然袭来,屋顶如鼓面,雷声似滚滚战车。
屋主名叫罗布,年近花甲,沉默寡言,却在炉火边突然开口:“墨脱,在我们心里,不是地名,是一座莲花。”
我一怔,他继续说:“你进去,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去听它说话。”
他的话让我整夜难眠。雨声如鼓,回荡在心湖。我看着窗棂上的水痕一点点滑落,仿佛墨脱正以它的方式,在窗外轻轻呢喃。
那一夜,我写下了一句话:“若有一地,能将灵魂熨平,那便是云中之地——墨脱。”
炉火将他的脸映得发红,那双沧桑的眼里有一种沉静的光。他说:“进去之后,别着急看风景,先听听自己的心。”
我那一刻明白,或许真正的旅行,不是外在的奔波,而是心灵在某个地方找到回声。
真正进入墨脱,是从高原边缘急转直下的过程。道路如刀切,气候如梦变。起初车行在冰川冷杉之中,转瞬间便被湿润藤林包围。
那是一种毫无过渡的转折——仿佛人生一页翻下,就是全新的物种、声音、颜色、气息。山体剧烈倾斜,河流仿佛失控的猛兽冲撞山谷,雨水像是天倾,眼前一切都湿润、苍绿、生猛。
我下车站在一处悬崖边,远处是无尽的绿海,近处是奔腾的雅鲁藏布江支流。风中夹带着树皮、花粉、青苔与朽木的味道,像是大地用最真实的方式在告诉我:“欢迎来到这里。”
司机告诉我,从这里开始信号时有时无,有些段落至今仍在修补,“墨脱不欢迎浮躁的人。”这句话我记在心底,因为那正是我想在这里找到的答案。
雨愈下愈密,天地仿佛一锅浓汤,我在林中仿若一粒微尘。可越是这样,我越感受到一种渺小中的庄严。
抵达县城是在一个雾气缭绕的午后。
这座藏于高山与雨林之间的小城,静谧得像是某种错觉。红顶白墙的藏式小屋星星点点散落在绿意中,寺庙传来低沉的诵经声,一只喜鹊从林间跃出,在我头顶旋转两圈,便又消失。
我住进一间依山而建的旅舍,老板是个返乡青年,叫桑杰。他递给我一杯刚煮好的酥油茶,问我:“来墨脱,是为躲世?还是找自己?”
我苦笑:“是来听地球说话。”
他说:“那你该在这写一章最慢的。这里不需要快。”
他的这句话,就像一道沉雷击入我心。《》的每一章节奏不同,而墨脱,就是那段拉长的低音,沉静、缓慢,却能唤醒最初的共鸣。
夜里我独坐阳台,听雨滴砸在蕉叶上,心像被一点点洗净。那不是寂寞,而是一种久违的平静。
我开始怀疑,我们在外面奔波许久,是不是就是为了抵达一个让自己停下来的地方。
第419章 墨脱:山海之间,云雾深处[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