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墙上写了一句印地语,我请人翻译,大意是:“有些人走在田埂上,不说话,也发光。”
我把它记在了笔记本上,那是比哈尔送给我最质朴的诗句。
比哈尔不只是农田和遗址,它还有一个无法回避的主题——政治与改革的荒诞现实。
在贝加乌萨赖,我恰逢一次乡镇选举。那天全镇沸腾,竞选人站在破旧的皮卡车上,手持麦克风高喊承诺,有的甚至拉来鼓队、舞狮,热闹得像一场集市。
我混在人群中,听见一位老人对我说:“你是外国人吗?那你一定觉得我们疯了。”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们每五年都相信一次谎言。”
那句话让我心头一震。不是因为它愤怒,而是因为它悲凉。原来在政客与群众之间,早已不是盲目崇拜,而是一种集体心照不宣的妥协。
我突然想起那句老话:“如果你无法改变世界,那就继续活在希望里。”
这不正是比哈尔人面对现实的方式吗?用最小的火苗,点亮最长的夜。
而那火苗,并不是妥协的象征,而是一种永不熄灭的顽强。
在比哈尔还有一个让我难以忘怀的地方——马德胡巴尼。
这里因一种古老的墙画艺术而着名,以天然颜料手绘在墙面或布料上,色彩浓烈,线条繁复,内容多为神话、婚礼、自然元素。
我在一个手工艺村驻足,村里一位老妇人正教孙女用树枝蘸染料在墙上作画。她看到我后,微笑着让我试试。我笨拙地画了一只鸟,她看了看,然后用红色染料在旁边补了一树花。
她说:“鸟要栖在花上,不然飞不起来。”
我顿悟——这就是比哈尔文化的灵魂,它不单纯依附于神话,也不只为美丽而存在,而是借自然之形,补人之不足。
而那一笔红色,是这个邦历经千年之后,仍不肯褪色的信仰之花。
我望着墙上那些繁复的线条,忽然觉得这不只是艺术,而是一种来自民间的历史书写。
夜里,我站在贝加乌萨赖火车站的月台上,等候前往下一城的慢车。站台上没有广播,只有远方火车缓慢碾压铁轨的节奏。
我看到一位母亲在给孩子喂饭,一位老人拄着棍静坐不语,一个青年靠在水泥柱子上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旧调新闻。这些画面,就像一幅缓慢展开的素描,在薄雾中氤氲着最真实的人间气息。
我心中浮起一句话:
“比哈尔,是印度的骨骼, 没有金饰的骄傲, 却承载着千年的重量。”
而我,也将带着这份重量,前往下一站——贾坎德邦。
那是一个不一样的篇章。那里有森林的呼啸、矿石的沉鸣、部族的歌谣与工业的冲突。人类的欲望与自然的原始,在那片土地上正面碰撞。
而我,已准备好将耳朵贴向那片大地,倾听它如何在钢铁与尘土之间,奏响中最激烈的一节。
喜欢。
第426章 比哈尔邦:历史静脉,命运褶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