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卖的不是货,而是时间的碎片。”
从集市拐角,我被一个女孩悄悄带入一间不起眼的小院。院墙半塌,墙后竟有一道地下台阶。
“这是我们的图书馆。”她低声说。
台阶下,是一个改建的地窖,顶棚用塑料布封住灰尘。墙上钉着铁钉,挂满了影印本和破旧课本,还有用棉布装订的诗抄、地图、绘本。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油灯前,正在抄写一本讲天文学的手抄本。
他说:“我们没什么藏书,但每一本都有人抄过。风可以吹毁建筑,记忆不能。”
我沉默许久。
在《》写下:“地下书屋,是扎兰季人的星图,他们在黑暗中点灯,是为了照见下一代的眼睛。”
傍晚,我前往沙卡里亚清真寺。它藏在蔷薇灌木之间,墙体斑驳,宣礼塔上鸽影盘旋。
我脱鞋入殿,空无一人,夕光从拱窗洒入,落在祷毯之上,宛如金色时间的碎片。
我静坐其间,心绪沉入某种深渊,又被那光轻轻托起。
伊玛目步入,递我一盏灯。
“祈祷不需要语言。”他说,“这城市不靠喧哗留名,而靠静默中的坚持。”
我记下:“扎兰季,是地图上最低调的音节,却用最朴素的光,照亮信仰的回音。”
夜色临,我沿城东驿道行走。那曾是连接阿富汗与伊朗的古路,如今仅剩石碑残痕与骆驼粪印。
一尊残破雕像立于荒丘,仅存一只眼珠,凝望东南。
一位赶驼老者问我:“你是远方写书人?”
我答:“我是用脚走字的人。”
他说:“它曾是边界守望者,没人记得名字了。”
“你记得吗?”我问。
他答:“我记得它的姿势。”
我写下:“很多名字会被沙埋,但姿态与望向远方的背影,会刻进旅人骨里。”
我回到旅馆,在油灯下展开地图。对面榻上坐着一位德国记者和一位喀布尔来的地质学家。
“你知道吗,”那地质学家用略哑的嗓音说,“扎兰季地下,还有没被挖出的青铜矿。”
“但这里埋藏最深的,不是矿。”我说。
“是什么?”
“是人们继续生活的勇气。”
他们一时无言,只听窗外风声如旧,仿佛一支持续千年的埙调。
我记下:“旅人不靠远走证明意义,而在沉默中看见他人仍愿种花、点灯、教诗。”
清晨,我背起行囊,走出城门。沙丘彼岸,日光缓缓升起,一少年正吹笛,那调子像风沙中筛出的呼吸,沙哑而动人。
我立于高坡,看见城中尘烟微起、屋顶上鸽子升腾,仿佛为这段旅程系上尾音。
扎兰季,我会记住你。
拉什卡尔加,你是赫尔曼德河畔的守望,是旅途中新的句点,是尚未奏响的旋律。
我来了。
喜欢。
第473章 阿富汗,扎兰季:黄沙尽头,静水之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