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的空气最近总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焊枪滋滋的声响里,总夹杂着工人间窃窃私语的碎片,有人眼神躲闪着往我这边瞟,像揣了块烫脚的炭。
我心里门儿清,这是侯副部长的 “后手” 开始发酵了 —— 上周三看见他把老焊工周师傅拽到楼梯间,阴影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冰碴子:“王长那人,你真信得过?我听说他……” 周师傅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铁锈味混着侯副部长身上那股劣质烟草味,在楼道里弥漫了好一阵子。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相熟的调度悄悄塞给我张纸条:“侯部找了三个人问话,说要查你跟赵家兄弟的账。” 字迹潦草得像被风吹过的草,我捏着纸条的边角,纸浆粗糙的触感蹭着指腹,心里却静得像深潭。
传闻很快就有了具体模样:有人说我每个月从赵家兄弟租的宿舍里多收三百块水电费,票子卷成细条塞在工具包夹层;
有人讲我上个月带工人修外厂的锅炉,用的是公司仓库里的铜管,卖废品的钱揣了私囊;
最离谱的是说赵小杰给我包了个红布裹着的厚红包,就在上个月庆功宴后,监控都拍着了 —— 那明明是赵小杰给工人捎的老家核桃,红布是他媳妇亲手缝的布袋。
这些话像蒲公英的种子,在车间、办公室、食堂里飞得到处都是。
食堂打饭时,总有人端着餐盘绕着我坐,瓷碗碰撞的脆响里,藏着刻意的疏远。
有次在走廊撞见侯副部长,他皮笑肉不笑地拍我肩膀,手掌压下来的力道带着股阴狠,指甲几乎要嵌进我肩胛骨:“老王啊,最近听说不少闲话,别往心里去。”
他嘴里的蒜味混着酒气喷过来,我只淡淡笑了笑:“侯部费心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其实我夜里也不是没琢磨过。桌上的玻璃杯盛着凉白开,水面映着我自己的影子,晃一晃就碎成一片。
冲动劲上来时,真想拿着水电费收据、领料单冲到总经理办公室,把那些账本 “啪” 地拍在桌上。
可指尖碰到门把的瞬间,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愤怒是职场最没用的燃料,烧得越旺,越容易把自己的阵脚烧乱。
我打开电脑,把这半年的所有单据按日期排好,水电费有银行转账记录,领料单上有仓库主任的签字,外厂的维修单更是走了公司正规流程,每一笔都像车间里的管道,清清楚楚通向该去的地方。
有天下午,侯副部长在会议室跟总经理汇报工作,声音透过半开的门缝飘出来,像钝刀子割着铁皮:“…… 不是我较真,主要是老王这几件事,影响太坏,工人都在看呢……”
我抱着刚打印好的设备巡检表从门口经过,脚步没停,皮鞋踩在水磨石地上,发出平稳的笃笃声。会议室里的话音突然顿了一下,我知道,他们看见我了。
回到办公室,我给自己泡了杯茶,茶叶在热水里慢慢舒展,碧螺春的清香漫出来,驱散了心里那点残存的躁。
窗台上的仙人掌还顶着去年结的红果,扎人的刺上沾着点灰尘,却活得扎实。我忽然明白,职场上的城府不是阴鸷,是把情绪酿成酒的本事,越沉得住气,越能品出回甘。
侯副部长以为掀起点风浪就能让我慌了手脚,却不知道真正的高手,从来都在暗处把棋摆得稳稳当当 —— 等他的 “证据” 一个个被戳破时,那才是最有力的反击。
果然,周五下午的办公室异常安静,连打印机的声响都透着小心翼翼。
最后,还是总经理的秘书过来敲了敲门:“王厂长,总经理请您过去一趟。” 我放下手里的扳手,擦了擦手上的机油,那股金属和皂角混合的味道,反倒让心里更踏实了。
果不其然在周一的例会开完后,文总经理就让我到他办公室里。
我一听就猜得十有八九就为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我就敲了敲总经理的门,“请进”里面传出文总经理的声音,我进来叫一声:“文总好”。
文总经理就让我坐下,然后问起了一些情况,文总经理说:“听说你那里的工人出去干活从咱单位里拿着材料”。
我回答说:“文总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跟你反映,是这么回事,去年颗粒机六月四号坏了,我提出让侯部长换新的,因为这一台已经用了七八年了,而
第190章 赵氏兄弟(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