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停了三日,皇城九门晨钟皆哑。
天未亮,宫墙内外已乱作一团。
礼部尚书跪在丹墀之下,额头磕得发青,声音发颤:“陛下,九门钟哑,天示异象!恐有逆伦之变,社稷将倾!”一时间,太常寺请设坛祈福,钦天监奏称紫微晦暗,连皇后也连夜焚香祷告,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唯恐天怒降罚。
可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钟楼那口千年古钟,却依旧温热如初。
铜体微震,似有余音未散,仿佛昨夜那一声“吾女可承”仍在钟腹深处回荡。
守楼老宦竖耳贴壁,竟隐约听见一丝极细的嗡鸣,转瞬即逝,如幻似梦。
而此时,一道玄色身影悄然攀上钟楼高台。
麴云凰立于钟前,指尖轻触铜壁。
她闭目凝神,体内真气缓缓流转,催动“灵犀幻音诀”。
刹那间,识海翻涌,一幅画面破雾而出——
先帝身着素白丧服,独伫地宫深处。
石室幽暗,唯有烛火摇曳。
他手中捧着一卷鎏金诏书,封皮上赫然写着“传位遗诏”四字。
那诏书尚未入匣,却被一只颤抖的手缓缓推入石龛。
就在盖上石盖的一瞬,先帝猛然回头,目光穿透时空,直直望向她!
“听钟者,非嗣君……而是吾女。”
画面骤断。
麴云凰猛地睁眼,冷汗浸透后背。
她呼吸微滞,心头如惊雷滚过——钟不鸣,不是天罚,而是因为真正的遗诏,从未现世!
昨夜钟灵显圣,只为引她前来,揭示这埋藏二十年的惊天秘密!
她转身下楼,脚步未停,已命人传牛俊逸与韩烈速至偏殿密议。
当夜,御书房偏阁废墟。
残垣断壁间,牛俊逸蹲身于坍塌的梁柱之下,手中火折微闪。
他一身太医随从打扮,眉目沉静,却掩不住眼底锐光。
自昨日听闻钟异,他便翻遍先帝晚年《起居注》,发现每月朔望,内侍皆奉密匣送至承恩殿偏阁,记录却只字未提内容。
“必有隐文。”
他指尖拨开碎砖,忽觉触手冰凉——一只铁函半埋土中,封口火漆虽残,纹路却清晰可辨。
撬开函盖,内藏半卷焦黄绢册,字迹被火灼残损,依稀可见“……女承大统……血脉正胤……不可废黜……”等字样。
更令他瞳孔骤缩的是——那火漆印纹,竟与皇帝手中碎裂玉珏的纹路,完全一致!
“果然如此。”牛俊逸眸光如刃,“先帝本欲传位于公主,却被权臣篡改遗诏,玉珏为信,一分为二。如今一半碎于帝王之手,另一半……必在真正继承人手中。”
他将绢册贴身藏好,正欲撤离,忽听屋外风声微动。
三道黑影掠墙而入,手持奇形短刃,刃身泛着诡异音波涟漪。
牛俊逸瞳孔一缩——是“音刃”,专破内劲护体,唯有精通元音秘术者才可驾驭!
他伏身不动,眼见三人直扑铁函原位,翻掘无果后怒而欲毁现场。
就在此时,屋脊暗处一声极轻的哨响,如蚊蚋低鸣,却节奏分明。
伏击已至。
韩烈率十名旧部从断墙后跃出,人人头裹浸油麻布,耳塞棉絮,正是赤焰军对抗音攻的“哑战之法”。
黑衣人挥刃疾斩,音波激荡,瓦砾崩裂,却无法穿透屏障。
一场恶战在废墟中爆发,拳风腿影交错,血染残垣。
韩烈亲自扑向首领,一记肘击锁喉,将其按倒在地。
那人挣扎咬舌,药囊破裂,毒血从嘴角溢出。
临死前,他瞪着韩烈,喉咙滚动,吐出两字:
“静听……”
话音未落,气息断绝。
韩烈跪在尸旁,手中紧握那枚未及销毁的音刃,指节发白。
他望着远处钟楼剪影,脑海中闪过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铜牌——那上面刻着一个“静”字,边缘流转音波纹路。
原来,他们也在找那块牌……他们也知道,“静听者”是开启地宫的关键!
三日后,月隐星沉。
城西废弃军驿,荒草没膝。一座破败传令台前,一道人影伫立如松。
麴云凰立于台前,手中铁函静置案上,焦黄绢册在夜风中微微翻动。
她目光扫过远方夜色,唇角微扬。
这一局,终于轮到她执子了。
第339章 钟声停了,心门开了(续)
夜风穿廊,吹得军驿
第339章 钟声停了,心门开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