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右手小心地捏起一块,递到墨紫面前:
“吃点甜的吧,压压药味。厨房特意放了好多蜜枣,是白糖以前最爱抢着吃的——每次我们分糕,他都要挑蜜枣最多的那块,还说‘蜜枣多的甜,吃了能长力气。”
墨紫接过莲糕,指尖碰着温热的糕体,忽然想起星罗班一起赶路的日子。
那时候天还没这么冷,路也没这么难走,白糖总揣着半袋蜜枣,走累了就掏出一颗塞给她,说“墨紫姐你身子弱,吃甜的有力气”;
遇到客栈,他总吵着要吃蜜枣糕,还拍着胸脯说“等打败了混沌,我要吃遍猫土的好吃的,从唱宗的糖粥吃到步宗的烤饼,还要跟班主婆婆一起,在咚锵镇的槐树下吃枣馍”。
可现在,那个喊着要吃遍猫土的孩子,被墨韵裹在白布兜里背着,正走在去咚锵镇的路上——他要给班主婆婆一个交代,给那个看着白糖长大、把他当亲孙子疼的老人,一个迟来的告别,也给星罗班,给这段没走完的路,一个暂时的句点。
“你说……墨韵哥在路上,会不会跟白糖说话?”
小青忽然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哭腔。
她知道墨韵为什么要带白糖回去,也知道他心里有多疼——挖泥土时,他抱着白糖的手一直在抖;
洗白布时,他的指尖冻得发红,却还是轻轻捋着布角;
背着人走的时候,他走得很慢,像怕颠着背上的人,连脚步都放得极轻。
墨紫心口又疼了一下,这次不是内伤的痛,是憋在心里的闷。
她想起墨韵走前,把一枚通心玉塞进她手里,玉片还是温的,是他揣在怀里捂热的。
他说“心脉相牵,我若安好,玉便暖着”,说完就转身,没再回头。
此刻那枚玉正贴在她的衣襟里,隔着薄衫传来一点极淡的暖意,没有焦躁,没有崩溃。
只有一种慢慢沉淀的“稳”——像他背着白糖走在雨里的模样,脚步不快,却一步都没停,带着点“要把他好好送到”的执拗,也带着点“我不会倒下”的韧劲。
“会的。”
墨紫把莲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蜜枣的甜香在嘴里散开,可心里却更涩了,“他会告诉白糖,路上的雨小了,风也不冷了;
会告诉白糖,婆婆在咚锵镇等着他,院子里的老槐树还好好的;
会告诉白糖,我们都记得他要吃遍猫土的心愿,等以后,我们替他去吃,然后讲给他听。”
小青点点头,也拿起一块莲糕啃着,眼泪却像断了线似的掉下来,砸在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想起白糖被混沌控制时的模样,眼里全是黑气,嘶吼着听不懂的话,可最后那一刻,黑气散了,他看着墨韵,嘴角牵起个极淡的笑,说了句“谢谢”——那时候他肯定清醒了吧?
肯定知道墨韵是在帮他,帮他摆脱混沌的控制吧?可他肯定也有遗憾,还没吃遍猫土,还没看到猫土太平,还没跟班主婆婆说一声“我回来了”,还没跟星罗班的大家一起,再吃一次班主婆婆做的枣馍。
雨还在下,打在窗纸上沙沙响,像一首没唱完的歌。
殿外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昏黄的光落在姐妹俩身上,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案上的卷宗上,像两道没说出口的想念。
墨紫攥紧了衣襟里的通心玉,玉片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墨韵的气息在回应——那端没有绝望,只有一种“在路上”的踏实,等走过这段雨路,等把白糖交到婆婆手里,等把那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和“我懂了”,都告诉那个永远停在少年时的孩子。
“等雨停了,我们去咚锵镇吧。”
墨紫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去看看婆婆,也看看墨韵。到时候,我们给白糖带块最大的蜜枣糕,告诉他……我们还记得他要吃遍猫土的心愿,还记得星罗班的大家,从来都没分开过。”
小青抬起头,眼里的泪还没干,却亮了点,用力点头:
“好!等我胳膊好了,我们就去。还要告诉墨韵哥,我们不怪他,白糖也不怪他——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白糖好。”
墨紫没说话,只是望着窗棂外的雨帘。
檐角的雨珠一串串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知道,这场雨总会停的,就像墨韵心里的疼,总会慢慢淡下去;
就像白糖没说完的心愿,总会有人替他实现。
而她们要做的,就是守着这身宗,守着这份牵挂,等着雨停,等着墨韵回来,等着有一天,能对着白糖的墓碑,笑着说“猫土太平了,我们带你去吃遍所有好吃的,从唱宗的糖粥,到步宗的烤饼,还有咚锵镇的枣馍”。
衣襟里的通心玉还暖着,那端的稳也还在——或许,墨韵正在雨里走着,背着白糖,轻声说着星罗班以前的事,说小青第一次学用韵力时差点摔进泥潭,说大飞做的饼有多香,说武崧总爱跟白糖吵架却每次都护着他,就像他们从未分开过那样。
雨丝落在他的肩上,落在裹着白布的白糖身上,却没了之前的寒意,反而带着点“我们一起回家”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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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 两姐妹的思绪[2/2页]